“你明白了么?”
程林認真問道。
蜷縮在角落里的“買家”怔了幾秒,然后急忙小雞啄米般的點頭,被堵住的嘴巴里還發出“嗚嗚”的聲音,大概是同意。
程林很滿意,于是他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很好。”
收回手,大概是因為初步達成了協議,那人的緊張忐忑似乎紓解了不少,程林也懶得理會他,粗略地在心中計算了下路程以及需要消耗的時間,他估摸著想要抵達王都最快也要六七個小時,這還是在拉車的變異豬羅獸不減速的情況下。
“不可能不減速的啊,又不是發動機那種死物,總會累的吧?”
他想。
考慮到時間還多,附近靈氣充裕,他便盤膝坐在牢房中間,抓緊空余時間修行。
初始空間里的白色玫瑰已經消耗不少,這也是他用如此短的時間提升到三品3段的根由,抵達3段后,便是一個含糊的稱作“巔峰”的階段。
從三品晉級四品格外不同些,按照不成文的說法,13品是初階,46品便是中階。
九院上課的時候不少教師便說過,3晉4的門檻格外高,需要消耗的精力,以及對天賦、感悟的依賴更強,比較近的一個例子,便是九司副司首楊從憲,3晉4還是在16號靈地閉關數周才得以突破,可見其難度。
“我的真實天賦的確不高,最樂觀的估計也就是比孫驍強一些,比付仲庭還低不少……如今能躋身第二屆學員中頂尖,全依賴于一次次推演……”
程林對此的認知很清晰。
“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跨過這道坎,希望生命之種能給我點驚喜吧。”
對于那粒種子,程林至今仍對其作用沒什么了解。
也不知道有沒有用處……
懷著種種心思,他閉目開始打坐,昏暗的車廂里,霎時間寂靜下來。
囚車期間似乎短暫地停過幾次,每次大概也就一分鐘,便再度繼續奔行起來,與程林的判斷有些許出入的是,車隊的速度始終保持在一個均衡的水準。
變異豬羅獸雖然續航強悍,但畢竟比不上燒汽油的發動機。
每過一段距離,抵達一個精靈族的驛站,便會重新換新的豬羅獸,這就有些類似于古時候的驛站急報,都是換馬不換人,這樣來縮短時間。
等程林再度睜眼,就看到昏暗的囚車的那個角落,“買家”靠在那里垂著腦袋,似乎在睡覺,只是睡得顯然很淺,程林這邊一動,他就醒了過來。
“睡醒了?”
程林看了看他,然后伸手進口袋,從初始空間中翻出來幾塊餅干和巧克力,當著他的面撕開塑料包裝,吃了起來。
“嗚嗚嗚。”趕了這么久的路,顯然那人也餓了,之前睡著還沒感覺,這下一看程林吃東西,當時肚子就咕嚕咕嚕響了起來,一雙眼睛可憐巴巴盯著他手里的食物,低聲叫喚。
“想吃?”程林咽下一截巧克力,饒有意味地看著他。
“嗚嗚!”
程林有些為難地拿起一包餅干,遞過去,然后忽然又無奈地拿了回來:“差點忘了,你捆著呢,空不出手來,給你也吃不了啊,算了吧。”
“嗚!”
“你想讓我幫你解開?”程林善解人意詢問。
對方趕忙點頭,卻只見程林露出來的那雙眼睛里再度浮現出熟悉的壞笑:“你覺得有可能么?”
“年輕人好好睡覺,不要做白日夢了。”程林安慰他道,隨即盤膝坐在囚車中間,慢悠悠吃著食物,低聲說,“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惑,比如好奇我的身份,我的來歷,我為什么要混進來……”
他的語氣不疾不徐,卻宛如鉤子一樣,讓“買家”整個人連連點頭,顯然,這些疑問的確深深地困擾著他,畢竟程林的舉動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在他萬分期待的眼神中,程林一臉認真解釋道:“可是這些我當然不能告訴你。”
“難受不難受?難受的話,睡會就好了。”程林認真地將餅干屑全部清理掉,對他說。
“砰。”
買家心如死灰地往角落一靠,他明白了,程林壓根就是無聊在拿他解悶呢!
這什么人啊!
就在他崩潰的時候,忽然間,整個囚車發出“轟隆”一聲響,之后便是一陣顛簸起落,再然后,整個速度都開始減慢,從厚厚的隔離罩外面隱約可以聽到異樣的雜音。
“嗚?”
他整個精神了,不明所以,下意識看向程林。
卻發現,這個神秘人此刻竟已飛快地重新將自己捆好,正隔著口罩用牙齒用力將一截繩子拽緊,做完這一切,程林瞅了瞅他,輕聲說:“我們到了。”
精靈王都。
這座一百余年前曾經毀滅于“侵蝕”的繁華城市城門口,一隊守城士兵正肅然側立,身上的鎧甲閃亮,手中的刀劍更閃亮。
“停!”
運輸小隊沿著足可以供十架大車并行的主干路飛奔而來,聽到衛兵的喊聲,便提早減速。
“通行令!”
“過!”
核對了手令,大門敞開,車隊便在呼和聲中穿過了數百米高的王都城墻。
那城墻陡峭而聳立,如同絕壁,光滑,壯觀,那極寬的路在這面墻下也只是像是一條生長在峽谷山縫間的小徑。
按照地球文明的歷史經驗,在這樣一個技能點并未在工業上點太多的世界里,很難想象會有這樣壯觀的城墻,它就建在世界樹上,與這棵撐起大陸的沉默巨龍共生,共體,整個城市都藏在世界樹的樹冠下,其中還有部分城區深入樹干內部。
當進入城市的范圍,天地便昏暗下來,為了獲取充足的光源,整個城市遍布燈燭,用世界樹的油脂作為能源燃燒,一點點,可以支撐許多個日夜,長明不滅,外面套上燈罩,無論在白天還是夜晚,都一樣璀璨,如果從遠處看,整個城市都像是佇立在一片星辰海洋中。
極為美麗。
可惜,這一刻,這座美麗的城市充斥著肅殺。
更可惜的是,囚車中被捆綁的散修,除開程林,再沒有人可以欣賞到這絕倫的景色。
“咕嚕咕嚕。”
囚車進入王都的外層城門,速度便驟然減緩下來,沿著寬闊的街道,想著某片建筑物行駛過去。
通過“觸角”,程林遙遙看到了那座內城,以及內城中建在最高處的那座威嚴的宮殿。
“核對手令!”
“通報長官!”
“交接!”
車輛外面,不間斷地重復著一些類似這樣簡短的字句,沒有人廢話和攀談,只是用極快的效率將兩輛囚車再度換了一支隊伍看管,帶領進入一片建筑群中。
“桄榔!”
程林和“買家”清晰地察覺到車子停止,然后有腳步聲接近,先是遮蓋的布罩被掀開一個小小的縫隙,透進來一縷光,之后沉重鐵鎖被擰開,嘩啦啦的鐵鏈扯開,之后,囚車的門被猛地打開,透過樹冠投下來的稀疏陽光混合著無處不在的燈火,將昏暗的囚車照亮。
程林和買家本能地側頭,瞇著眼睛,滿是對光線的不適應。
“下來!”
“一人一個。”
“好。”
之后,程林就感覺自己被粗暴地拖了出去,他故意屏住氣息,不做反抗,盡量偽裝的不具有威脅,撐開眼皮,在推搡中四下匆忙看了眼,自己大概位于一座建筑群中,具體位置不明,周圍有不少士兵手持武器,冷眼掃視他們,大概是防止作亂。
“清點數目,七個,換禁魔手銬,帶走搜身,然后單獨關押,嚴密看守,等下祭祀殿的格雷斯神官會進行提審!”
一個軍官說道。
程林裝作聽不懂的茫然模樣,卻是暗暗記住了“格雷斯”這個名字。
“祭祀殿的神官么……”他有些唏噓,看來當初他走后,祭祀殿也終于重新建設了起來,不再是艾露一個人做光桿司令。
或許……從格雷斯作為突破口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程林暗暗盤算,思考中,他看到有士兵過來,給他的雙手,雙腳上套上了一種漆黑如墨的金屬鐐銬,其頗為沉重,猝不及防下壓得他的手猛地一沉,不過這鐐銬的重點顯然并非重量,當套在手上,程林當即感覺自己體內的靈氣運行受到了某種嚴重阻礙。
攥了攥右手,確認自己依舊可以開啟初始空間,程林放下心來,任憑對方將自己帶走,沿著一條走廊進入了一個單獨的房間。
幾個士兵押解著他,對他又進行了搜身,甚至干脆把口罩、外套、外褲都扒了下去,好在沒有碰他的內衣,這讓程林懸著的一顆心落了地。
“換上囚服!”
搜身完畢,一個士兵將一個托盤塞在程林手中。
這個動作指代的意思清楚明白,程林裝著茫然了下,之后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很別扭的,戴著手銬,在三個精靈士兵的圍觀注視下套上了囚服,這種感覺很糟糕,不過想想最終目的,程林咬咬牙,對自己說:忍了!
換了衣服,幾個士兵押著他出門,沿著一條走廊前行了幾十米,地上便出現了一道向下的階梯。
等沿著階梯進入地下,程林才恍然發現這里是一片地下牢獄。
悶熱、潮濕、腐爛的草葉的餿味混合起來,很是難聞,他皺著眉頭被押解進入一間單獨的牢獄。
“桄榔。”
鐵鏈大鎖重新閉合。
程林“踉蹌”著走入房間,昏暗潮濕的監牢里,只有一張鋪滿了稻草的石床,那些稻草不少都生長著霉斑,他皺了皺眉,卻是一言不發,只是走過去,推開稻草,清理出一小片干凈的床鋪,盤膝坐下。
開始耐心等待。
與此同時,那個被程林欺負一路的散修也被逼著換上了囚服,卻并未被押入地牢,而是徑直帶進了一個森寒的房間。
繼而被捆綁在了一張純鐵的椅子上。
刺眼的燈光照射過來,他下意識避開,然后便聽到一道一陣不知含義的精靈語。
“大人,這是第一個,您真的可以與這些異世界的生命交流么?”軍官好奇問道。
“詳細的很難,但如果是簡單的問話……大概也不是不行。”身著繡著祭祀殿徽記的淡紫色長袍的格雷斯走進來,握緊了手中的魔杖,那張俊美的臉上浮現出篤定的神情,只有那握著魔杖的,濕乎乎的手心才暴露出他的緊張。
伸出另外一只空余的手,扯下了堵住嘴巴的布團,眼看著這散修咳嗽了幾聲,咽著吐沫,大口呼吸的模樣,格雷斯扯出一絲和藹可親的笑容,手中的魔杖釋放出一道朦朧的光……
精靈王庭大殿。
廷議一刻不停,來自四面八方的消息宛如冬季漫天飄落的雪花,卷入大殿。
這些消息包括對十三司的監視,對部分散修的捕捉,對投影邊界,也就是所謂的“盡頭”的探索等等,隨著他們掌握的信息越來越多,大殿中的氣氛也越發嚴肅。
“顯然,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王座之上,華服裹身的精靈王放下手中的最新情報,他看向大殿群臣,聲音低沉,“按照從俘虜處了解的信息,對方的確來自另外一個世界,準確來說,是某個國度,一個……與我們的世界迥然不同的地方……”
“可惜語言不通,即便是用感應魔法,也只能進行最基礎的溝通交流,而無法進行復雜的對話,加上不同的供詞之間有明顯的矛盾之處,因而,我們所了解的也僅限于此。”
精靈王洛嘉嘆了口氣,說。
一個大臣站出來:“時間還是太倉促,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我相信我們完全可以教會俘虜學習我們的語言,或者相反,到時候……”
“您也知道時間倉促?哪里有功夫慢慢溝通?對方的主力正在飛速向王都逼近!他們的速度超出了我們的預料!”一個戰斗神官冷笑一聲,大聲道,“我們必須要做出反應了!”
“可是這樣貿然……”
“難道還能再拖延下去?看看最新的情報,按照這速度,他們在天黑前就可能進入王都范圍,為了安全起見,我認為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的確如此,我認為也到了與對方溝通的時機,不能再等下去了,況且,根據我們的情報,對方的主力一路上并未進行成規模的武力攻擊,或許,這正是他們的善意。”一位文臣出列。
“善意?怕是未必……”
霎時間,大殿上再度爭吵起來。
“安靜。”精靈王無奈出言勸止,顯然,如今討論的議題對于洛嘉也是個頭痛的難題,他想了想,看向始終一言不發的艾露,“你怎么看?”
艾露起身,行禮,這位已經出落成熟許多的少女微微欠身,“陛下心中應該有了答案,祭祀殿對這些事務也并不了解,就先退下了。”
說著,她便要走。
“你要去哪?“精靈王詢問。
艾露腳步微微一停,說:“我想……去看看那些俘虜,或許,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說完,她托著月白色的華貴長袍,在眾目睽睽下,踩著光滑潔凈的地板的倒影,走出了大殿。
對于這一幕,群臣卻并不很意外。
整個王庭,上到王族貴胄,下到市井小民,所有人都知曉這位祭祀殿掌舵人的脾性,她向來遠離這些事,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位身負拯救族群的大功勞的少女才能安然在大神官的位子上坐穩一百余年。
這何嘗又不是一種智慧呢?
“大神官,您真的要去看那些俘虜么?”
走出大殿來,艾露貼身的侍者急忙跟來,低聲詢問。
這侍者同樣是個年輕的女孩,青春洋溢的臉龐上還殘存著稚嫩,她穿著淡綠色的實習生的袍子,這意味著她還沒有從圣殿中畢業,尚且還不是一名真正的神官——就如同,當年的艾露一樣。
面對這個自己很喜歡的學生的詢問,艾露腳步停下,那神圣的,沒有表情的美麗臉龐上浮現出肯定的神色:“當然,我有種奇怪的預感。”
“預感?”
“是的,”艾露點頭,她的眼神中仿佛藏著某種復雜的情緒,“就像是……有什么聲音,在呼喚著我。”
“帶下去。”
格雷斯揮揮手,那些士兵便將綁在鐵椅子上的散修拖走,看到這一幕,格雷斯拿起放在桌子右上角的,插在墨水瓶里的羽毛筆,很認真地在面前的紙上寫了個“六”字。
這是序號。
意味著,這是他提審的第六個俘虜,也是第六份報告。
每一分報告寫成,都要立即送到內城王宮議事大殿中。
足可見這份工作的重要性。
格雷斯知道,與自己一樣在進行審問溝通工作的同僚總共有五組,自己負責的是最新抓回來的七個人。
目前已經捕捉回來的俘虜已經有將近三十名,可惜,由于缺乏有效的溝通方式,他們目前得到的信息依然可憐。
“大人,要不休息一下吧?”
旁邊士兵說。
格雷斯搖搖頭,他揉了揉自己的臉,撣了撣紫色長袍——這意味著他是一名中等神官,這在整個祭祀殿中也是中間力量,能在這個年紀爬到這個位置,在其他殿絕不可能,也只有祭祀殿在一百多年前那場戰爭中幾乎變成空殼子,才提供給了他晉升機會。
對此,他極為珍惜。
“我沒事,繼續吧,還有一個第七號不是么?我們審問出的任何一條有價值的信息,都將對王庭的決策產生直接的影響!”格雷斯認真說。
“是。”士兵面露欽佩地說,然后走出去帶人。
格雷斯大義凜然地說完這番話,表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是自嘲一笑。
是的,審問工作自然很是重要。
可是看看自己呈送的那些報告上可憐的收獲,他都不認為這些有什么價值。
溝通!溝通!
缺乏有效的交流方式,導致整個審問工作和猜謎差不多,這讓他灰心喪氣。
“而且,這個時候,王庭也該已經做出決定了吧,我繼續審問下去……也不會再有什么用處了吧……更何況,根本沒辦法溝通……”
想著這些,格雷斯聽到門口響起鐐銬的嘩啦聲,他立即坐直身體,裝出一副嚴肅陰狠的模樣,將燈調整了一下方向。
再然后,最后一個待審者被按在了金屬的椅子上。
只不過,令格雷斯有些詫異的是,這個待審者竟出乎意料的平靜,不同于之前那幾個或者大呼小叫,或者痛哭流涕,或者驚慌失措……之類的反應,這道身影平靜的嚇人。
也并不是被嚇傻了的那種。
格雷斯清楚地看到對方的眼神清澈、平靜,帶著一絲好奇和某種讓他渾身不舒服的感覺,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就像是看一個晚輩一樣!
見鬼了!
怎么可能?
大概是太累了,出現幻覺了吧。
格雷斯安慰自己,他清咳一聲,沉著臉,右手拿起鵝毛筆吸足了墨水,然后在面前的表格上寫了個序號七。
同時,下意識念道:“你是……七號。”
這話本是隨口一說,然而,下一刻,低著頭寫報告表頭的格雷斯猛然聽到了一個幽幽的聲音:
“我不叫七號。”
低著頭的格雷斯當即怔了下,以為是幻聽,可是他下一個瞬間陡然意識到了不對勁,手中的鵝毛筆“咔”的一聲,筆尖硬生生被他按斷了,深藍色的墨水噴灑出來,染的報告紙上浮現朵朵墨痕。
可他卻已來不及在意,只是猛地抬起頭,直愣愣盯著面前的那個俘虜,結巴道:“剛才……是你在說話?!”
程林扭動了下身體,讓自己在鐵椅子里坐的更舒服些,聽到格雷斯的問話,他一臉理所當然地點點頭,用一口極為純正的精靈語,緩緩道:“當然,這個房間里就你我兩個,不是我,還能是誰?”
“咚!”
下一刻,程林便看到,在刺目的光影中,那個穿著紫色中等神官長袍的俊美精靈身體猛然向后跌倒,整個硬是被嚇得從椅子上掉了下去,傾斜的椅子撞擊在護欄上,發出沉沉的轟響。
格雷斯驚慌失措,臉上寫滿了震驚,他指著程林,結巴道:“你……你……你為什……”
程林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臉上勾勒出一個盡可能溫和的微笑:“這個話題可能一時半會說不清,總之……你是祭祀殿的神官吧?那好,我要見艾露,你知道她吧?”
“你……認識……大神官?”
“唔,她還活著么?”
格雷斯下意識地點頭。
然后,寂靜冰冷的審訊室內,跌倒在地,倉皇失措的審訊官格雷斯便聽到那個犯人仿佛松了口氣的模樣,繼而,用一種很是懷念的語氣問:“那丫頭,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