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任務……
聽到這句話,光熱爐旁的其余修士雖然略顯好奇,但也并未有多余的想法。
因為每個人的異能都不同,所以如果臨時有什么事,抽調某個司局的人過去,這也已算是……常規操作。
然而聽到這句話,程林卻是心頭一動,然后微不可查地輕嘆了口氣,旋即,面色如常地起身,微笑道:“好。”
那名一司成員明顯愣了下,大概是沒有想到他回答的這般干脆,并由衷地想問一句:“你都不問一下是什么任務么?”
不過,猶豫了下,終歸是沒有問,只是深深看了程林一眼,轉身帶路。
沿途,程林神色如常,遇上了一些熟人,都笑著打招呼,單從外表看不出任何異樣,等到了地方,卻沒看到施圣存,而是由一位組長將情況說明了一番,并征求他的意見。
助手?和施圣存一起探路?
聽到這個任務的細節,程林啞然:“為什么選擇我?”
他詢問。
組長坦然道:“司首說需要一位綜合素質較強,沒有短板的,并且實力足夠強,我們的選擇并不多。”
程林認真地凝視著他,確認對方應該并不知曉自己的“身份”,恩,他指的是“黑袍”這個身份。
無聲吐了口氣,程林心想果然如同自己猜測的一樣,這個消息還沒有擴散開,或許,只存在于極少數,乃至于施圣存自己的猜測里。
“這算什么?單獨邀約?”程林于心中笑了笑,欣然點頭,“好,施司首在哪?”
那位組長指了指前方,遠離營地的森林邊緣,程林望過去,這才發現那邊已經靜靜站了一個身影。
“謝謝。”程林道了謝,繼而便邁開步子向那邊走去。
直到他離開,那位組長才顯露出困惑的神情:“這人……感覺好奇怪。”
夜色寂靜,點點星光照耀大地,夜色很好,可惜照不亮那片永暗之森。
踩著漸漸柔軟起來的土地,那個身影在自己眼前越來越清晰,程林的心情忽然變得有些怪異。
算起來,他和這個男人也算熟悉了,在大漩渦推演中見證過他自爆掉,在剛剛結束的深空里也曾與其同行……只是,現實中這似乎還是第一次見面?
說起來,似乎還挺奇妙的。
在程林滿腹感慨的時候,施圣存也轉過身,看了過來。
他依然穿著那頗有年代感的打扮,鼻梁上鏡框沉重,黑發分開,眼神透亮,腰背筆直,容貌并不特殊,很是尋常。
他靜靜地凝視了程林一陣,似乎在很認真地想看出來什么,若是普通人,大概會很局促,無論是身份還是實力,在這個營地中,都再也找不出比他更高的,不過程林顯然不屬于此列。
“這就走?”沒有做什么俗套的開場白,也沒有直接捅破什么,施圣存很平靜地移開目光,然后說道。
程林沒開口回應,只是將手里那只圓柱體上的按鈕按了下去——這是一司那位組長給他的裝備之一。
“啪嗒!”
清脆的按鍵聲中,圓柱體散發出雪亮的光,擴散開,將周圍十米范圍照亮,旋即,兩人沒有說什么,徑直向森林中走去。
森林果然要比戈壁更加逼仄,那層層疊疊的樹木幾乎要將頭頂的空間填滿,那星光只剩下一條縫。
林中并沒有路,兩人只能在山野間漫步而行,十米內的一切被照耀的纖毫畢現,然而十米外,便是無盡的漆黑,仿佛藏著無數雙眼睛,無數的生命。
當兩人踏足這片安靜的土地,整片森林便“活了”起來。
程林耳畔可以聽到黑暗中無數細密的響聲,不知道屬于哪種植物,不過他對此并不擔心,施圣存更不擔心。
靜謐中,開始有無數艷麗枝條、詭異花朵、變異根莖……從黑暗中涌來,在十米外的范圍停駐,似乎要遵循某種本能撲殺上來。
然而,當程林看過去,那些植物便紛紛瑟縮著向后退去,卻又似乎不甘心,并未遠離,始終保持在光照邊緣。
看到這一幕,施圣存眉毛輕輕一挑,便見無聲無息間,那些植物紛紛枯萎,顏色褪去,變得慘白,之后軟軟倒下,沒了生息。
兩人腳步皆是未曾停止,只是繼續前行,每走過一段距離,施圣存會向天空發射出一只信號,為后方指路。
兩人一路沉默,直到第三發信號彈升空,施圣存才率先打破了沉寂:
“聽說你是寧城人?”
程林仰頭望著那在夜空中爆開的“焰火”,手中提著的光源紋絲不動,聞言點點頭,說:“是啊。”
“我去過那,大概是在兩年前,和沈山京去做個任務,途徑那里。那時候,我們兩個還是同學。”施圣存用帶著些許緬懷的口吻說。
程林心想,這指的應該是“異能局”時期。
他想了下,裝作略有些驚奇的模樣:“同學?”
“是啊,那時候,靈氣復蘇還很初級,除了極少數人知曉外,還處于嚴格的保密階段,那時還沒有特理部,只有個異能局,我和沈山京、梁靖、還有黃茵他們都是第一批試驗品,呵,這是當時我們互相打趣的稱呼,畢竟,那時候,人們還對這些缺乏了解,甚至,有相當一部分人還異常抵制這項研究,不過后來……終歸是走下來了。”施圣存緩緩回憶著說道。
“是么。”程林接了一句。
施圣存笑了笑:“那時候,大家都不知道這些改變是好是壞,我們作為第一批試驗品,每個人都不知道迎接自己是什么,是天堂,還是地獄?事實上,直到現在,這仍舊是個處于爭論中的話題。”
“就像是科學技術?”程林打趣了一句。
施圣存認同地點點頭,贊道:
“就是這個意思,科技發展這么多年,不也一直有人認為這終將致使我們走向毀滅么?靈能也是一樣,所以一開始,大家都很迷茫,說是同學,也不太恰當。
因為我們甚至沒有任何一位老師,所有的研究者都只能提出一些輔助的意見,剩下的,都要我們自己摸索,探索自身,發掘力量,一切都是摸著石頭過河。
就比如現在國內施行的修行功法,就是我們一起一點點琢磨、試驗出來的,更迭了許多次,努力去尋找最高效的方式。
那時候,我們就經常期盼,心想如果真的有一位老師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