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過豐盛的晚餐后,徐秋雅拉著石應虎用他的食物額度去換了好多普通甜點與糖果。
軍區給武者的食物配額,都是按照高標準來配給的,就像普通人都是早餐和晚餐吃得相對少,而午餐吃得相對多一樣,給武者的食物配額全部按照一名武者午餐的標準來配給,因此自然就會有大量結余。
而給普通人的食物配額,除非你有特殊貢獻,否則就是按照早餐的食物配額標準,因此挨餓倒不至于,但想要吃飽卻很難。
也許,很殘酷,但內部的邏輯鏈條是,大量普通人吃得太飽然后蝸居擁擠于狹小的罐頭住宅區,很容易滋生許多治安事件。
而武者,不讓人家吃飽的話,既不好派上戰場,并且武者也更有可能、更有能力動用武力為自己尋找食物。
徐秋雅屬于擁有行政貢獻的獵人公會管理者,她一個人的食物配額就足夠她與石應虎用了,而石應虎的食物配額則被她兌換成糕點、糖果,逐一給孩子們老人們分發。
這畢竟也是在做好事,石應虎有些武癡,初時對徐秋雅這種行為不以為然,但眼看著徐秋雅把那些糕點糖果分發,看著那些小泥猴子甜甜得叫她姐姐,慢慢得,石應虎覺得心靈平靜安寧許多。
武為何物?
殺人之術。
古人云:止戈為武,據說造字之初人們認為,能夠制止戰爭的才算“武”,按照石應虎的理解就是把所有敢向自己比劃武器的人全殺光了,就算止戈了。
無論怎么解釋,武學誕生的意義就是為了戰斗與殺戮,石應虎日夕修煉武學,琢磨更有效率的殺人之術,暴戾之氣終究漸入身心,而此時此刻徐秋雅拉著石應虎出來,給食不果腹的孩子們分發食物,莫名讓石應虎的心境變得平靜祥和起來,那種暴戾的殺氣,被浩日融雪般消解化散了。
“哥哥,你是武人吧?”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泥猴子般的小男孩,他怯生生得拉了拉石應虎的褲子,這樣仰頭問道。
石應虎身形高大肌肉強壯,隨著金鐘罩修煉日深,雖然體態勻稱但隱隱間就有些虎背熊腰的感覺,這是內壯的結果,僅僅只是站在那里就給人一種清晰得壓迫,因此那些小孩子們都圍著徐秋雅,下意識得選擇避開石應虎。
也因此,此時此刻居然有個小不點主動過來找自己,讓石應虎覺得有些意外。
“我是一名武者,小家伙,你有什么事嗎?”看著那個小家伙,他應該才六七歲吧,因為跟朋友們追逐打鬧,變得臟兮兮得,但此時此刻抬起頭來,一雙眼睛黑白分明。
“那這塊糖給你,你要保護我們,要保護大家哦。”說著,小孩子張開緊握的手掌,在里面是一顆糖球。
“糕點我帶回去給奶奶和妹妹吃,這顆糖給你嘍,你要好好保護這座城市哦。”
“你爸爸媽媽呢?他們對你不好嗎,糕點只分給姐姐和妹妹吃。”石應虎笑著接過糖,隨口問了一句。
“爸爸媽媽都是解放軍人,我剛出生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犧牲了。”小男孩渾不在意的回答道,他心疼得看著那塊糖被眼前這個巨漢放在嘴里,雖然僅僅只是一個小糖球,但在現在而言卻是珍貴的奢侈品。
“……抱歉。”
“沒關系啦,所有人都知道我的爸爸媽媽是英雄,從小到大經常有人來看我和妹妹,前兩天二胖子欺負我妹妹,我還沒去找他打架,就看到他爸爸因為這事提著拖布追著他打,拖布都打斷了兩根。我雖然年紀小,但我知道爸爸媽媽做了正確的事,不然那些叔叔和阿姨不會這么對我和我妹妹。你現在努力,我快快得長大,也會成為武者,也會像你,像爸爸媽媽一樣保護這座城市的。”用小手拍了拍眼前巨人粗壯的腿,然后這個小大人般的男孩子轉身走了,他甩了甩鼻涕,除了糕點不帶走一塊糖果。
雖然僅僅只是一個小男孩稚嫩的童言,然而直到同徐秋雅返回到家里時,石應虎腦海中依然在想著那個小男孩的話:
“……你要保護我們,保護大家哦。”
“我快快得長大……也會像你,像爸爸媽媽一樣……”當晚回到小樓,徐秋雅勞累一天,她回來之后洗漱,然后就上樓睡去了。
而石應虎回來之后就坐在椅上發呆,窗外的月色照入,石應虎突然受驚般沖到鋼鐵禮盒旁邊,他拿起金像功秘籍快速翻看起來。
萬象對石應虎并沒有藏私,因此金像功后半部分有很多神像門歷代祖師對神像功的推衍:
“如何才能金剛不壞?”
“……金像功的功法推衍本身已經盡善盡美,為什么,為什么我無法突破傳奇先天境!”
“佛門的金鐘罩、金剛不壞神功、不動明王法身,為什么就可以精進至那般不可思議的境界?為什么,為什么金像功就不行!”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來血管與經脈交界處,便是橫練內功晉升頂級甚至絕學的奧秘,氣經神封、靈虛、命府、氣海、入下三椎便可以再生造化重現生機!”
神像門歷代祖師,為將金像功推衍到傳說中的神像功境界,已經是皓首窮經、癲狂瘋魔,但終究還是做不到,這方方面面的所有推衍,頂多只能將金像功再完善一些,但卻始終無法將功法推衍突破到頂級乃至絕學境界。
“無緣大慈,同體大悲……功德無量,立地成佛!”這是金鐘罩功法當中摻雜的金剛經內容。
石應虎當年參悟典籍的時候,只以為東禪寺的武僧念佛經念習慣了,寫武學秘籍也摻上一些佛法內容,然而此時此刻,對照著金像功與金鐘罩,回想著今天時,那一剎那間的心神震蕩,石應虎心中漸漸明悟了真正的差距在哪。
“無緣大慈,同體大悲……小家伙,我雖然不知道你的姓名,但既然吃了你的糖,便也受了你的因果,我石應虎立誓,必為東安市死戰到底。”隨著心神的堅定,在那血色的月光下,石應虎整個人周身擴散開一片沉重的金色。
至此,石應虎對于中級硬氣功金鐘罩的領悟再無關任何卡晦澀處,只待真氣充盈便可以精進大成圓滿。
哲學是一切科學的科學,任何學科修到最后,幾乎都修成了哲學。這句話本身未必準確,哲學也未必就高于其它任何學科,但它也的確闡述出一些道理。
神像門的歷代祖師,毫無疑問都是務實的人,金像功只有歷代門主以及立過大功的宗門長老才能參閱修習,而這些人又幾乎無一例外的鉆入了死磕氣法這個牛角尖。
并不是說神像門歷代祖師就沒人做過好事,恰恰相反,進行慈善捐款,建希望小學,恐怕他們都沒少干過,但就是缺少了親自去做好事,以及那一瞬間的心靈觸動。
這一點無可厚非,一宗之主,忙于宗門事務又要鉆研武學,大筆一揮幾百幾千萬資金流,宗門上上下下幾千人指著自己過活,像這樣的人又是武人,再指望其親自去做好事,然后再保留一顆足夠敏銳的心靈,真的是太強人所難了。
甚至于,即便神像門歷代祖師親自去做好事,溫暖心靈,他們也未必就能獲得相應的領悟。
石應虎的遭遇可以說是因緣際會的一次意外,若是沒有那個小男孩,他這次去發糕點糖果,去了也就去了,恐怕也不會想通佛法與金鐘罩橫練的關聯處。
“以武功打法殺人,心法要如惡魔邪靈,血腥兇惡。修習橫練溫養自身,心法則要化散戾氣,一片祥和……金鐘罩的奧義,我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