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重疊密布,雷電穿梭蔓延,一陣陣狂亂的暴風呼嘯而過,卷起巨大浪潮。
這一刻的大海,仿佛已經成為巨人的洗澡盆,大片大片藍黑色海潮激蕩澎湃。
這樣的背景下,一艘古舊的木船在這樣的風浪中破浪前行著,雖然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傾覆,但事實上卻非常平穩安然。
此時此刻,整條黑巫船被籠罩在黑灰色的光罩內,而在光罩的四周有三片巨大的鯨骨環繞漂浮著,這樣的大型法術下,無論是雷霆還是巨浪,都無法越雷池一步。
208室船艙,昏黃色的燈光當中,一身棉袍的石應虎正端坐在桌邊,他手上的鋼筆正不斷在一疊厚厚得草紙上演算著。
重重疊疊密密麻麻的符號、公式、數據,記錄了紙面上的一大片。
啪,油燈內的燈芯不時傳出輕微得炸裂聲。
石應虎正埋頭仔細計算著,眉頭緊蹙,他不時停下來翻看前面的數據,推衍計算著最符合自身的藥劑學配置。
千人千方,尤其是恢復類藥劑更加是如此,雖然自己現在演算的并不是恢復類藥劑。
在草紙上的演算完成并且進行二次復算確認后,石應虎站立起來,在他的身旁一側,是一張沉重厚實得木桌。
為便于航海,像這樣的木桌都是固定死的,因此上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金屬容器與一些玻璃試管,并不怕隨著激烈得顛簸而灑出。
事實上,做這樣的藥劑學實驗,因為相當多的藥劑具有腐蝕性,因此藥劑師是要穿著特殊法袍甚至手套頭罩的,然而石應虎對于自身身體的掌控力卻不是藥師能比的,因此他雖然有特殊法袍,但卻沒有穿。
掃視面前數十個瓶瓶罐罐一眼,石應虎伸手抹了把額頭上冒出的汗水。
“錢幾乎都花光了,居然才準備了這么一點材料,希望一次就能夠成功。”喃喃念了句,石應虎搖搖頭,摒除雜念。
伸手拿起一個黑色的金屬燒杯,石應虎開始按照藥方特定的順序,往燒杯當中加入不同的藥粉,同時他的雙眼也隱隱泛著淡淡的幽藍光芒,嘴里開始念誦咒語并注入魔力。
金屬燒杯當中,大量不同顏色的粉末混在一起。不一會兒,燒杯里頓時變成了彩色粉筆灰一樣的混合粉末,五顏六色。
石應虎抽出一支裝著紅色藥水的試管,小心地向里面滴了兩滴進燒杯。
燒杯當中猛烈得冒出一股白煙,石應虎瞬時向后一仰頭同時屏住呼息,像他這樣不佩戴任何防具就進行有危險的藥劑配置,固然提升了觀察力與敏銳力,大大提升藥劑調成的成功率,但危險性也是幾何倍提升的。
“繁瑣的步驟。”等強酸性氣息燃盡后,石應虎低聲念叨了句,剛剛那一幕對于普通藥劑師來說可能很危險,但對于石應虎這種長年刀頭舔血的人來說,也就那么回事。
強酸噴臉也并不會比一柄鋒利的重斧掃過臉頰更加駭人,在心理素質方面,石應虎很有可能比這個位面世界的所有藥劑師、魔藥師都更加強上一些。
隨著不斷加入的各種新的材料,很快的,石應虎手中燒杯內的液體漸漸就變成了一種粘稠的黑色液體,形態就像融化的柏油一樣,微微散發著臭味。
石應虎用短木棍伸進去小心地攪拌幾下,然后拿出一根試管,開始將燒杯里的黑色溶液緩緩倒進試管。
他低聲念了句模糊不清的音節,一手拿著試管,一手食指匯聚起凝聚的魔力,輕輕一點在試管外壁上。
頓時,整個玻璃試管內的黑色溶液居然劇烈得沸騰起來,大量的氣泡自溶液中不斷冒出,石應虎眼疾手快地把試管放置在桌面上的固定鐵架上,熱騰騰的液體從試管口里涌冒出來,把木桌腐蝕出沙沙的響聲。
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試管內溶液的顏色居然開始從黑色慢慢向著橙紅色轉變,并且逐漸轉變成一種柔軟彈性的半固態凝結物。
“好了,美麗的姑娘們,現在慢慢冷卻,積蓄你們熱情吧。”等到試管內的半固態凝結物慢慢穩定,石應虎的眼中閃過滿意之色,他小心翼翼得把試管內橙紅色的物質均勻灑遍在一張鐵底網板的上面,然后放在桌面窗旁并將之固定住。
大概曬上個幾天,當這些小姑娘們積蓄足夠的熱情后,就可以保存填裝在玻璃試管里等待使用了。
因為是在暴風雨當中航行,始終都見不大到陽光,因此足足曬了五天,那些橙紅色的顆粒方才達到了藥方中記載的色澤,石應虎將之收集起來,然后填裝在一支支厚實的試管內。
黑巫船在大海上行駛了半個多月,中途靠了一次岸,修整了兩天補充各種物資,然后又繼續入海航行。
這一日,石應虎完成了冥想之后正在房間里讀書,這段時間天光燦爛,金色的陽光,藍色的海,風景極美。
但像這樣的美麗的風景,一天看,兩天看,看得久也讓人覺得單調,相比之下,石應虎更喜歡書中的世界,不同的思想,不同的思維,精彩絢爛,猶如萬花筒一般永不重復,畢竟,不會有兩個作者的思想是完全一模一樣的,哪怕師徒亦或父子。
“咚咚咚!”
“凱特,出來,有熱鬧可以看。”房間門外,傳來佐伯的聲音,在這相對封閉的環境下,又經過近一個月的相處,兩人想不熟悉一些都不行,更何況兩人還時常一起交流藥劑學知識。
離開了古蛇之堡,石應虎不用再那么藏著掖著的了,他將自己的部分見解展露出來,勾引佐伯拿出更多的藥劑學知識交換,石應虎的藥劑學知識雖然沒有佐伯的儲備深厚豐富,但他對于人體的了解,卻又遠遠不是佐伯能比擬的。
佐伯的知識,更多的是從藥劑、魔力本身帶來的效果去談的,石應虎的知識,卻終究落回到人體上,更多的從人體與藥劑結合后的角度去出發,畢竟你藥劑做出來,多數是給人吃的,這卻是佐伯很難掌握的知識,即便古蛇之堡暗地里有人體藥劑學實驗,也不是佐伯夠資格參與的。
石應虎收拾一下東西后,推門走了出去,今天的佐伯一身白袍,黑色的長發被束成一條馬尾系在背后,雪膚紅唇,嬌媚清麗,在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對自己沒什么“興趣”后,她反而不介意在這個男人面前展現魅力了,這就是女人啊,你激烈渴求她,她厭惡而心煩,你冷漠回避她,她惱怒而怨恨,甚至還會懷疑自己的魅力。
“我們的船沒什么事,反倒是那邊有兩條船快要沉了,一起過來看熱鬧。”一邊說著,佐伯一邊拉起石應虎的袖角往人群匯聚處跑,倒不是她殘忍冷漠,而是這個時代本身就沒有那么多的人道主義精神,尤其是自小在古蛇之堡那樣的地方長大。
此時此刻,在黑巫船的一側遠處,伴隨著陣陣的喊殺聲,就像佐伯言說的一樣,大船正在沉沒。
“這是遭遇海盜了?”
“并不是,兩方都有數量不少的職業者,殺得很慘烈,沒想到雙方實力相近,都輸了。”
的確是都輸了,黑巫船現在之所以繞著那兩艘大戰游弋,就是等待著沖上去撿便宜的,那兩條船上的物資、貨物都是一筆不菲的財物,讓他們永沉海底總不好吧?
不遠處的那兩條船因為高階職業者的戰斗,幾乎都被轟碎了,即便黑巫船不攻擊他們,他們也根本無法再駛回大陸了。
“女士們、先生們,愿意跟我做這一票的,一會請接弦作戰,凡是搶回來的財物歸個人所有,不肯的女士們、先生們請在甲板上安靜的看我們表演,但事后的收益就同各位沒有關系了。”已方黑巫船的那名高瘦的船長跳到高處,向著甲板上的眾人這樣嘶吼著。
在場這么多的職業者,在其它時候他是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但此時此刻是在大海深處,只要不是傳奇職業者就不得不依賴他與他的水手們駕船,否則,就在大海里永遠漂泊著吧。
“一會你上不上?”在這個時候,佐伯側頭問自己身旁的石應虎,她的眼中有著一些躍躍欲試的意味。
“我就不去了吧……我建議你也不要去。大海上太兇險了,還是陸地讓我感到安心一些。”石應虎看了遠處的那兩條正在緩緩下沉的大船好一會,這樣言道。
廝殺不是假的,尸體不是假的,但隨著黑巫船的出現,雙方廝殺的烈度明顯降下來了,然而已方的船長卻大腦充血并沒有察覺到。
(欲令智昏,重金惑人,船長有些太想當然了。)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石應虎不顧佐伯有些抗拒的意思,拉著她的手腕就轉向了自己的房間,回到房間后迅速關上了房門。
“你最好好好整理一下你的裝備,一會恐怕會有一場大戰要打……活下去,不怕分不到錢。”一邊將皮囊、劍器裝備在身上,石應虎一邊這樣言道。
“你在說什么啊,你不是說不去的嗎?”
“是啊。我是不去搶別人,但別人搶我的時候,我防衛總沒錯吧?”石應虎的話,讓佐伯愣了一下,一時沒想明白,片刻之后,房間外突然傳來強烈的喊殺聲,這讓佐伯一個激靈,驟然想通前后的一切了!
“那兩條船上的人聯合起來了?”
“本來我們這邊的實力是比他們更強的,但我們這邊的人本身就分成了去與不去兩派,去的那一部分人又是滿心想要發財的念頭,這樣的念頭下,能發揮出多少戰斗力?”
“那你為什么不提醒一下他們?”
“以什么身份立場?那位迪拉克船長的職業階位都比你我更高,這個時候我們站出來打擊士氣,他即便是信了,也會先一槍崩了我,穩固自己的權威。”見佐伯并沒有整理什么裝備,石應虎打開自己的行禮箱取出那把銀色的左輪手槍,扔給對方,而他自己則捧起那支暴力散彈槍,咔嚓一聲上膛。
雖然那把破魔左輪更貴,但自己手中這支暴力散彈槍的效果卻更好,也更適宜。
“哈哈,真是想不到啊,第一次出門就遇到這么刺激的事情。”咕噥一聲咽了一口吐沫,佐伯以雙手扣開了左輪手槍的保險,不過她很快想到了什么,纖開自己袍子從大腿上別著的皮囊中抽出四管遞給了石應虎。
“紅的是恢復藥劑,藍的是回魔藥劑,不用飲用,澆在自己身上一樣快速起效。”
“多謝,有個管后勤的人真好。”此時此景下,石應虎也絲毫沒客氣,伸手接過了佐伯遞過來的四管藥劑,裝入自己身側的皮囊中,獵魔人套裝是特殊設計過的,有專門裝藥劑的藥劑的預留,并且最大限度的降低對獵魔人行動敏捷的影響。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就像是石應虎之前預期的一樣,黑巫船上的這批人,先是士氣如虹嗷嗷嚎叫著沖上了人家那邊的兩艘船,然而因為對財物的渴求,他們很快就散開了,并且對于自己的定位也不夠清晰,到了對方的船還不認為自己是海盜,往往不第一時間痛下殺手。
而對面那一邊,是已經準備好要奪船的,因為已方這邊的兩條船都沉定了,不奪船難道游回陸地嗎?
因此明明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局,硬生生被打了一波極漂亮的反突擊,最后反倒是對面那兩條船的水手,兇神惡煞似的殺上了黑巫船,并且開始試圖控制局勢。
“咣!”
208室船艙的門,被一名手執大刀的水手一腳猛踹開了,只是在第一時間,激烈的槍聲響起。
砰……砰砰!
石應虎近距離開了一槍,佐伯雙手握槍開了兩槍,三槍全中,那名彪悍強壯的水手直接就全身是血的倒地了,被這樣爆頭,別說是一名強壯的普通人,低階職業者都受不了,也得倒下。
“第一次殺人?”
“……嗯。”
“那你的手很穩,兩槍全中,值得表揚。走吧,這里的槍聲會吸引很多海賊過來,不想被圍攻的話就要迅速換位置。”四周的殺聲震天,但是還是有一些海賊聽到了槍聲的。
因此,石應虎走在前面,帶著身后的佐伯走出了房間。
“擊殺費南德學院海賊,獲得經驗9.6。”這,是剛剛眼前彈出的經驗獲得提示,令石應虎因此微微一愣。
(在這個世界,殺人也能奪取源能量?還是剛剛那個人被特殊改造過,已擁有了部分的下位面生物特征?)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快就被揭曉了,在石應虎帶著佐伯往外沖的過程當中,遇到了幾名海賊的阻攔,那些體格強壯、眼睛里隱隱帶著血色的海賊,擊殺之后就會有系統提示,而另外一些普遍瘦弱些的,則沒有經驗獲取提示,這說明在這個世界已經有一些地方,通過血脈改造來提升下屬的戰斗力了。
石應虎躍到一木桶上,而后跳到船樓高處觀察形勢,雙方已經犬牙交錯的廝殺在一處了,黑巫船本來沒打算趟這渾水的乘客,這一刻也不得不奮起反抗,畢竟沒人想莫名其妙的成為階下囚,生命與財產都再無法獲得保障。
在這個時候,反倒是那兩條正在緩緩沉沒的船只上,沒有多少喊殺之聲。
石應虎剛剛從船樓上跳下來,就感受到腳下甲板咚咚得震蕩,他緩緩回過頭,只見一名像鐵塔般的壯漢,赤著上身,腰間綁著皮裙向自己緩緩走來,在他的身旁跟隨著一頭血色的狂狼,詭異之處在于,那個男人赤著上身,反倒是那頭血色的狂狼,它一身斑駁而銹蝕的沉重鐵盔。
金屬似的爪子,金屬似的獠牙,就好像它的骨骼是由金屬鑄成的一樣。
“佐伯,或者去搶小船或者潛到對面那兩條船上去,在它們沉沒之前,戰斗應該已經分出結果了,我想咱們這一邊的勝算還是比較大的。”一邊言說著,石應虎一邊從身側皮囊中抽取出一瓶藍色的試管,按開瓶塞,然后他抬手將幽藍色的試劑灑在自己頭上。
伴隨著氤氳的升騰,石應虎只覺得精神一片清明,而自身魔力開始迅速提升。
“復蘇,并為我而戰吧,不甘就此死去的戰士!”左手虛畫法印,籠罩向四周的尸體,下一刻,那些尸體破裂,自中走出一具又一具白骨骷髏,環繞在石應虎身邊。
“吼!”
那名赤著上身的男人本來就越走越疾,越走越快,而當他看到石應虎召喚出三具骷髏圍繞在自己周圍時,頓時就嘶吼一聲,帶著他的那頭鐵甲狂狼猛撲上來。
(走不走!走不走!走不走!)僅僅只是那個男人的氣魄,就已經壓得本來還頗為亢奮嗜血的佐伯滿額汗水。
一方面是對方那恍若實質般的兇暴嗜血氣魄,更多的卻是佐伯的心理恐懼:召喚狂狼,這是高階德魯依職業者才能完成的強大法術,更何況還是變異狂狼!
無論怎么樣,一位這樣階位的職業者比兩名初出茅廬的一階職業者,實在強大太多太多了。
哪怕已方兩人的手中有槍!
“別怕,他們是黑暗墮落者,那根本就不是變異狂狼!怕,你就快跑!”本來心神凝聚準備作戰的石應虎,側眼一看佐伯滿頭是汗的癱在一邊了,似乎腿都軟了,頓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石應虎是什么頂尖高手、強大生命體都見過的人,從對面那個大漢走過來的身形氣質,從他眼中兇暴嗜血的情緒上,石應虎就能洞察出,這個家伙的狀態異常。
強者,是自身技藝掌握到一定頂點,絕對不會輕易被某種極端情緒控制的,這種強大的心志,也是未來踏出生命升華那一步的關鍵點。
上一個世界,許多魔道強者通過極端的情緒,來催升戰力,甚至提升修為,然而這樣做就難以再踏出生命升華的那一步了,除非,可以在極端的情緒中,找到新的平靜,殘暴、狂怒、瘋狂嗜血中的平靜。
(剛剛能提供源能量的海賊,還有眼前這個同樣嗜血狂化的墮落德魯依,費南德學院是一個專門研究黑暗法術的墮落者學派嗎?剛好見識一下,到底有怎樣的手段!)同上一個世界一樣,正派弟子若是心志被魔道高手壓制了,那么,對方以各種左道突破的宗師之境、傳奇之境,就同真的也沒什么兩樣了,但反過來,若是沒有被心志壓制,那些魔道高手不正常的實力增幅,也將被極大削弱。
這個世界也是一樣,一些黑暗墮落者通過舍棄一些靈魂/精神法術位為代價,催化某種召喚物或者某一項能力,這樣一來他們往往能夠完成超過自己等級的召喚,甚至召喚生物的變異進化,但也就因此失去了能力的多樣性與精研其它能力可能性。
當然,無可否認的是,有的時候實戰起來,表現力真的很強。
在自身前撲的過程中,那名墮落德魯伊的速度陡然加快,他在撲擊的過程中化身為一頭巨大狼人,剎那穿過三具控制力不是很強的骷髏戰士,一爪抬起了石應虎手中的散彈槍。
散彈槍沖天打出大量的彈片,卻未造成任何的傷害。
微微一皺眉,石應虎毫不猶豫的棄槍而退,伴隨著其身軀急旋,銀亮的獵魔銀劍“鏘”然出鞘,猶如一泓極盡華美瑰麗的月光。
石應虎棄槍,拔劍,整個動作固然一氣呵成,但那頭狼人的攻勢也同樣迅快,其雙爪猶如撕裂空氣般當頭罩下,甚至于虛空下留下暗紅色的殘虹。然而,石應虎腳步后踏,一墊一踩,整個人好像腳下生云如龍在云海中顛倒翻騰一樣,猛地向一側躍了出去,狼人因為相對高速而撕抓在他身上的傷害,被蛇派獵魔人套裝擋去了大半。
在狼人的爪感之下,眼前這個人類周身就像生著層疊的鱗片一樣,并且每爪抓下,都可以感到一股隱隱的力道反沖而出,氣墊一般宣泄掉了自己大半的力道。
這就是橫練配堅甲的作用,修橫練不是讓你去肉身撼金鐵的,更多的時候、更大的意義在于將堅甲的防御力發揮到最高上限,讓同階強者難以傷害到你,讓更強大者至少數招之間無法將你擊潰,為變數的產生提供可能性。
憑借太極法借著受到攻擊的力道,石應虎側撲的身形陡然提速,一下投入到一側的房間中,甚至順勢以劍帶門,隔斷了狼人視線。
利爪上已經沾血,狂暴的狼人更加興奮狂暴的疾撲向那個房間,單薄的木門怎么可能擋得住狼人利爪的撕扯,而房門另一側,石應虎側躍后躍關門之后,一下在房間中蹦出了四五尺遠的距離,而后他頭也不回的抖劍回身,身形逆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發勁,全身的關節脊椎扭動,猛一搖擺發出輕微的炸響之聲。
“咔嚓!咔嚓!咔嚓!”
下一刻,石應虎整個人擦地飛掠,借助沖力,懷中雙手抱劍猛然刺出,劍光化虹凌厲無儔,冷電似的一劍直刺房門!
砰,嘶啦!極刺耳的聲音,方圓范圍內都響徹這一聲劍鳴。
然而,木質房門崩碎破裂,石應虎的眼中瞳孔卻陡然擴大,而后猛烈得一縮。
噗,長劍刺入金屬與肌肉當中,然而石應虎全力一劍所刺中的,卻是那頭鐵甲狂狼,而并非是那名墮落德魯伊。
若是擊殺了那名墮落德魯伊,這頭鐵甲狂狼也會瞬間消失,但反過來,鐵甲狂狼被殺,墮落德魯伊損失慘重,但自身卻是絲毫不受損的。
就在這一刻,一道巨大暗影疾速的斜撲而下,石應虎根本就來不及拔劍,整個人以雙肘封擋,下一刻,他整個人就像一顆皮球一般,被徑直打飛了出去。
“呵呵哈哈哈,好高明好凌厲的劍術,若不是墮落之后我激活了獸性本能,真的會被這一劍刺個透心涼啊!”一邊以狼人的姿態說出人類的話語,這名黑暗德魯依一邊一爪掏出鐵甲狂狼的心臟,然后伸手高舉仰頭將那顆暗紅色的心臟吞下去。
“嗷嗷嗷嗷嗷嗚!”
“狂狼的價值,不就是保護主人嗎?現在,我們完全合為一體了!”
“接下來,就是你們兩個了!”狼人腥紅色的雙瞳落在被打入一旁木桶中的石應虎與靠著箱子,無力癱倒的佐伯身上,事實上,低階職業者在它面前,像佐伯一般才是正常的情況,而像剛剛那個死靈劍士一樣,依然可以保持強大戰斗力的,反而是絕少數。
“……開什么玩笑,誰要死在你這樣家伙的手中啊!”在這個時候,一直以來都被對面狂暴嗜殺氣魄壓制駭倒的佐伯,她伸手自脖頸上取下一條項鏈,而在項鏈的中間是一顆心形的水晶盒。
“去吧,我最高的杰作,劇毒之腐蝕,娜迦之水!”啪得一聲,將那顆心形水晶盒在自己面前摔碎,伴隨著魔力的灌注,地面上憑空生成一輪魔陣,緊接著娜迦之水似緩實疾的匯聚,形成一具三米來高,沒有五官,只有透明的夸張肌肉線條的毒水巨人。
在這個過程中,對面那個狼人怎么可能任由佐伯完成法術,只是它剛剛向佐伯撲去,石應虎摔入的那片木桶當中,便有兩支橙紅色的試管打著旋砸來。
通過野性本能,這頭狼人感受到危險,陡然躲避,而事實上也的確必須躲避,那兩管試劑在砸到墻壁后轟然爆炸,燃燒起熊熊烈火,威力絲毫不遜色于手雷,波及范圍可能略小,但黏附性與持續殺傷,反而可能更高。
這個時候,石應虎左手扶著木桶,右手夾著數根橙紅色的爆炸藥劑,一臉無奈的站了起來。
若是佐伯一直都被震懾著,現在戰斗已經結束了,那頭狼人必然會乘勝追擊繼續攻擊自己,那么以爆炸藥劑疊加自己的劍術,反殺就會在一瞬間完成。
但誰又能想到,佐伯精神意志力不低,剛好就在剛剛完成了意志掙脫,本來用一到兩支就可以完成的反殺,現在用來掩護她就白白消耗掉了兩支,好在黑巫船上有強大的法術保護,爆炸藥劑引發的火勢不至于越燒越大,導致再把這最后一條船給燒沉了。
“娜迦,攻擊!”
見石應虎從木桶當中站了起來,并且明顯傷勢不重,依然還保持著強大的戰斗力,佐伯也因此長舒了口氣,因此指揮娜迦進行攻擊。
在三人戰斗的過程中,并非是沒有敵我雙方的人看到,但我方的人此時此刻還處于被反攻的守勢中,當然無力支援,而敵方的人,看清是已方頭領之一的那名墮落德魯依,也都紛紛沒有支援的興趣了,因為這王八蛋殺得嗨了敵我不分,每次作戰都要殺幾個已方的人,時間久了,當然再沒有下屬肯輔助他了。
一道粗壯的透明水柱猛然被水巨人噴出,如同一根鋼柱,狠狠砸向那頭狼人。
然而黑暗德魯依直覺敏銳反應機敏,規避能力非常出眾,繞圈并以蛇形走位法疾撲向佐伯。
雖然這種藥劑召喚,不像法術召喚一樣,施法者死了就立刻結束,但召喚生物沒有了施法者指揮,戰斗智慧是大幅下降的,它甚至都未必能判斷出,石應虎與狼人到底誰才是敵人。
(這么糟糕的指揮技藝,你玩什么召喚啊!?)一邊抽出背負著的鋼劍撲向佐伯,石應虎一邊伸出左手結印施法,罩向遠處的一具海賊尸體。
剛剛召喚的三具骷髏戰士,幾乎一瞬間就被鐵甲狂狼拆光了,但骷髏戰士的意義不就在于此嗎?它們是源源不絕,低成本卻超高性價比的炮灰戰士。
若是此時此刻石應虎已經完成了地獄三頭犬召喚,定然不會打得如此麻煩。
一具雙手執握著骨鐮的骷髏戰士從一具海賊的尸體中破體而出,同主人夾擊向撲向佐伯的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