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捅心臟?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如此看來,殺豬殺尾巴也肯定是有的了,各有各的殺法嘛,哈哈哈!)
一摸包袱皮,向真嚇了一跳。
“怎么這么多?”他問道。
大口吃著糙米飯的王又含糊不清地道:“問了,前段時間,長安那邊不是在開那個什么義興社大會嗎?大唐周報都加印增刊,所以便累積了這么多。”
“都發?”向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打開了包袱皮,看著厚厚的一疊大唐周報,又沉默了下來。
他一直都看大唐周報,很清楚大唐周報的頭版頭條,刊登的都是北唐的相關政策。從內里,他可以窺見大量的信息。
但他是真沒有想到,這一段時間,北唐竟然密集地出了這么多。長安哪邊,一定發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你都看了嗎?”瞅著快將一大碗糙米飯吃完的王又,向真問道。
“今天早上一送過來,我就往大將軍你這里奔了,沒有來得及看!”王又將最后一點糙米飯送進嘴里,囫圇吞了下去,又端起湯碗,也不管向真已經喝過了,直接咕咚幾口喝完了,咚的一聲將碗頓在桌子上。
“興華元年!”拿起最上面的一張報紙,向真目光收縮。
“是的,大將軍,李澤登基為帝了,改年號為興華元年!”王又道。
向真沉默著將一大堆大唐周報按著日期排列好,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張。
“凡心向我中華文明者,皆為我大中華民族中的一員,余將以畢生之精力,使我大中華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使我大中華帝國成為真正中央之國,永世不衰。”
向真默默地念誦著,眼前卻似乎浮現在李澤站在大殿的中央,一字一字,語氣鏗鏘地向著他的文武百官們發表著演講。
李澤會篡位,這在南方這邊并不是什么新聞,大家很清楚,這是遲早要發生的事情。但李澤登基之后的一系列操作,才是讓南方真正震驚不已。
向真一份一份地看著這些報紙,每看完一份,臉上的神色便更復雜一些。
“他居然分權了。”放下手中的報紙,向真看著王又道:“李澤成立了一個最高委員會,這個最高委員會中連帶著李澤一起共有六人,任何大政方針的決策,都必須通過這個最高委員會。其他五人,一人一票,皇帝李澤,擁有兩票。不管什么政策的執行,首先要在這個最高委員會之中取得多數才能獲得通過。也就是說,李澤想要獨攬大權,那就必須再獲得兩個人的。”
王又一呆,“有這樣的事情嗎?他,他這種做法,倒真是出人意料之外。不過他是皇帝,想要掀桌子,別人也攔不住他吧?”
“皇帝沒有一票否決權!”向真道。
聽了這話,王又卻是興奮起來:“大將軍,這是好事啊!這意味著這剩下的五人,都有與李澤較勁的能力,我們都知道,一旦事權不能統一,肯定是會出問題的,每個人的訴求是不一樣的,李澤這是自毀長城。縱然此人現在的威望無以倫比,但時間一長,這些人的勢力會一天比一天大的,終有一天,李澤會作繭自縛。”
向真嘆了一口氣,將看過的一份報紙放在了王又的面前:“皇帝可以一直當下去,但這些最高委員會的主席,卻是有任期的。瞧瞧吧,最長連任不得超過兩屆,也就是十年功夫。十天之后,你干得再好,也得下臺,換人。你覺得十年時間,這些人有資格與李澤掰腕子嗎?”
王又頓時泄了氣。
“這不是換湯不換藥嗎?”
“不,變化很大。”向真又拿起一份報紙道:“正式訓練馬上就要開始了,你既然來了,就去看一看,替我盯一盯,讓我好好地看一看這些消息,我需要時間,好好地看一看,想一想。”
王又站了起來,點了點頭道:“行。大將軍你先看著,我去外面盯著他們訓練。”
剛剛跨出房門的時候,外間已經吹起了集結號,響起了隆隆的鼓聲,王又回過頭來,看著拿著報紙認真的向真,發現對方的臉色,著實有些不好。
整整一天,王又曾無數次在大校場之上看向向真的茅草房,但那間茅草房的門板卻一直沒有打開過。
那些報紙雖然多,但怎么著也不用看上一天,即便是將那些犄角旮旯的小都看完了,也用不上這么長的時間。
等到天色完全黑定,軍營里已經開始了吃這一天的第二頓飯的時候,王又端著兩大碗飯菜敲響了房門。
“進來吧!”屋里傳來了向真的聲音。
用胳膊肘推開房門,看著向真道:“大將軍,有這么好看嗎?除了他們的一些政策之外,其它的不外乎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屋內,報紙散落了一地,向真卻正伏在桌案之上奮筆疾書,聽到這話,抬起頭來道:“很有意思,除了這些政策之外,即便這些你認為莫名其妙的東西,也能從中窺出很多奧妙出來。你如果用心的話,甚至能從中推算出他們的經濟狀況,治安狀況等等很多情報。”
“這樣的事情,我們有專門的人做,我就不費這個心了!”王又將手里的大碗擱在向真面前:“大將軍,先吃飯吧。這一大碗鮮嫩的羊羔肉,是今天那個獲得獎勵的哨特意敬獻給你的。”王又道:“說句實話,這些士兵現在的精神面貌,真是煥然一新啊。記得當初我招他們進來的時候,一個個面黃肌瘦,瑟瑟縮縮,都不敢抬頭正眼看人的。現在在我面前說話,可是聲如洪鐘,大氣得很啊!”
“如果連這點改變都無法做到,我們怎么與李澤較量?”向真沒有吃飯,將飯菜推到了一邊,在滿地的報紙之間來回踱著步子,道:“王又,我們需要作出改變了。”
“嗯?”王又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向真:“大將軍,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改變嗎?”
“我說的不是我們兩人,也不是我們這支軍隊,而是我們整個南方!”向真兩手撐著桌子,目光炯炯地看著王又。
“大將軍,我們都知道,以我們現在的狀況,必須要做出改變,可是我們現在真是人微言輕,說了不算,而且恕我直言,變,就意味著要很多人要損失掉他們現在有利益,你覺得他們會同意嗎?大帥一直說南方聯盟現在需要的是穩定,是團結,所以,絕不可能大動的。”王又搖頭道。
“李澤現在所做的這些,我不知道將來是好是壞,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在短時間內,卻能將所有人的能量完全的激發出來。因為他的這些政策,真正找開了一條普通人向上的通道。我仔細地研究了大唐周報之上公布的那些委員會的名單,這些名單上的每一個,都有著詳細的履歷介紹。你知道嗎?世家子弟,書香人家所占比例不到二成,剩下的人,大部分是寒門出身,還有一些,甚至原本是一無所有的赤貧階層。但十幾年的功夫,這些人就憑著自己的努力,從一無所有,走到了北唐的權力統治階層之中。這會吸引無數的人,激勵無數的人以他們為榜樣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王又道。
“你再看看我們這邊!”向真苦笑了一聲:“你看看我們現在的朝廷之中,有幾個是出身寒門的?即便是現在我們這支軍隊之中,手握兵權的,不也是勛貴,將門嗎?那些士兵們了不起升到哨官一級,便再難向上走了。”
“大將軍,你到底要說什么?”王又疑惑地看著向真。
“父親說我們南方聯盟需要團結才能抵御李澤。可是,我們真團結嗎?”向真沒有理會王又,接著道:“鄂岳一戰,錢文中不肯出兵,丁太乙不肯出兵。一個個的都想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想著自己的那一丟丟利益,當時是我心軟了,如果那個時候,當機立斷地便奪了錢文中的兵權甚至直接廢除了他的江西觀察使的位子,以我們當時在江西的兵力,他能翻起浪花來嗎?如果我當時不理會劉信達,直接揮師湖南,拔掉丁太乙,吞掉他們的兵馬,回過頭來再與石壯決戰,會輸得這么慘嗎?哪怕就算是因為如此丟掉了鄂岳,那總體狀況,也會比現在好上許多。”
王又嚇了一跳:“大將軍,可是這樣一來,只怕容管,桂管,黔南,包括福建都會兔死狐悲,集體反對我們的。”
“大軍之前,任何語言上的反對都是蒼白無力的。”向真冷冷地道:“我們需要改變了。”
王又看著向真,一陣陣的心驚肉跳。
“大將軍,你要做什么?”
向真將桌上的一疊信件推到了他的面前:“這是我寫給一些人的信件,你看看吧,然后帶著他們出去,把這些信,派人秘密地一個個的送到他們的手中。”
王又打開了其中的一封信,還沒有完全看完,整個人已經抖得有些坐不住了。
“要么奮起一搏,要么死得快一點!”向真冷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