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宴會,自然非同一般。而且很顯然,柳如煙還是作了很精心的安排和布置的。
先是餐前甜點,再上佐餐冷盤,一個個小碟子里精致的擺樣,讓人目不遐接,簡直有不忍下著的感覺。
冷盤還好說,那些餐前甜點,可真是做得美倫美煥,更重要的是,在外頭看不到,更別說嘗嘗了。有不少人悄悄地將這些甜點裝進了荷包里,準備帶回去讓家人一齊來感受一下皇家的恩典。當然,也可以借此炫耀一下此行的成就。
對于這樣的小動作,一向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柳如煙自然是一切都看在眼里,不過卻是笑而不語,任由眾人施為。
第一道主餐終于上桌了。
卻是一道魚糕。
用上好的草魚取肉,與肥肉一齊絞成泥狀,做成一塊塊的方方正正的形狀,再往上面抹上雞蛋黃,上鍋一蒸,取出后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碼放整齊,然后再制作臊子,色澤鮮艷的火腿腸切成圓形花邊,黑色的木耳,再加上青色的花菜,白色的鵪鶉蛋澆在魚糕上面,一盤色香味俱佳的大菜便告成功。
這道菜其它的配料倒也罷了,唯有那看著就養眼的花菜,卻是去年剛剛由遠航的船隊帶回來,在長安司農款的培養基地剛剛栽培成功不久,由于對本地的氣候土壤的適應問題,這種新菜還沒有推廣種植,外面自然就是看不到的了。
大唐皇帝李澤好吃,早就是天下皆知了,便是大唐周報之上的花邊新聞里,也常把這個梗兒當成提高銷量的一個噱頭。經常性地會刊發一道皇帝陛下又發明了一種新菜,很快,這道菜便會風靡天下。
章回也好,公孫長明也罷,不少的高官重臣都提醒皇帝陛下不要在弄這些東西,即便要弄,也不要再允許大唐周報刊登,這有損于皇帝陛下的形象,整得天下人會以為皇帝陛下整日不務正業,盡在滿足口舌之欲了。
不過李澤卻不以為然。
在他看來沒有必要把皇帝弄得似乎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神秘莫測的樣子一個食人間煙火的皇帝,或者會更為廣大百姓所喜歡和接受。
而更關鍵的是老百姓接受他這個皇帝陛下重點也壓根兒不在這個上頭。只要他這個皇帝讓天下的老百姓有飯吃,有衣穿日子有奔頭,他即便是花天酒地驕奢淫逸大家也會覺得無所謂。
相反自己要是做不到上述幾點,便是天天吃糠咽菜穿破衣服,老百姓照樣對你棄之如蔽履。
現在,李澤覺得自己做得還是很不錯的。
天下的窮人當然還有很多。
但日子已經有了奔頭不是嗎?
只要每一天窮人都在減少能吃飽的人在增多,那他這個皇帝的位子,就是穩篤篤的。
在這種情況之下,他不介意展示自己平易近人的那一面。
眾人剛剛品嘗了一口主菜,影壁后面再度傳來了腳步聲率先出先的是一名頂盔帶甲的武將,那是李澤的貼身護衛。
眾人趕緊放下筷子站了起來。
緊接著,李澤夏荷,王明義孫雷等人魚貫而出。
“見過陛下!”
“見過皇貴妃!”
眾人抱拳過頂深深一揖到地。
“罷了罷了不用多禮!”李澤笑著走到最上首的位置,“本來是要早些來的,不過有些事牽絆住了,遲到了,遲到了,敬諸位一杯酒,稍表歉意!”
拿起案上的酒杯,團團示意,然后一飲而盡。
眾人連道不敢,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如此珍貴的好酒,卻似這樣的牛飲,也只有李澤干得出來。至于那些商人嘛,此刻卻是早就不知酒是啥滋味了。
他們終于是見到了皇帝陛下,而且是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上。
果然如同大唐周報之上宣揚的那樣,皇帝陛下年輕,英俊,更重要的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舉手投足之前,倒似是平常鄰家相見一般,未語先笑,一開口,便讓人如沐春風。與那些平時跟他們打交通最多的商務司,稅務司的官員一比,那些人簡直就是地獄來的魔鬼。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大概就是這個道理了。
對上這些人,李澤沒有道理擺任何的臉色。
要是那些能經常見到李澤的文武百官顯貴們知道了這些商人此刻的想法,一定會哧之以鼻,皇帝的威嚴,豈是這些人能體會到的。他們這些常伴君側的人,才會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做天子一怒,流血飄杵,一言興家,一言滅族。
“說來慚愧啊!”放下酒杯,李澤收斂起了笑容,卻是滿臉沉重之色:“本人添為大唐帝國皇帝,到了如今,治下子民,仍有饑不能得食者,寒不能得衣者,病不能得醫者,每每思及此處,便夜不能寐,幸有皇后分憂,慈善總會拾朝廷之遺,又得諸位慷慨解囊,方能稍稍彌補本人之過失。”
仍然是虞氏虞書欣當先站起,躬身道:“陛下言重了。如今大唐在陛下治理之下,可謂四海升平,昌隆興旺,縱觀史書,亦無有那個朝代能與當今相比也。陛下堪稱圣王,能在陛下治下,是我等的福分。”
“圣不圣王的,要等我死后,再蓋棺論定了。”李澤笑道:“今日聽皇后說要宴請諸位,我就說一定要來敬諸位幾杯酒,感謝諸位富裕之后不忘天下,能為朝廷排憂解難。”
“過去我們只曉得為鄉梓多多少少做一點事情,也就只不過鋪鋪路,搭搭橋,遇到災荒則施施粥,眼界還是小了。后來幸有了慈善總會,能讓我們為陛下多多少少做一點事情,以報答陛下這些年來的洪恩,我等不甚榮幸。”
在座所有人猛點腦袋。
“不甚榮幸。”
“諸位高義!”李澤滿意地看著虞書欣,領頭的人,果然還是有眼力見的,這話接得讓人舒服。“不過大家也都曉得,如今大唐雖然有欣欣向榮之態,有蓬勃發展之姿,但是過去底子太薄了,再加上如今西域,青藏,東北諸地或被收回,或被并入,這吃不飽飯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朝廷便是三頭六臂,一時也顧不過來。畢竟,朝廷更關注長遠的發展目標,但還有許多人,卻是連眼前也渡不過去,這便要靠慈善總會了。這是一個無底洞啊,再多的錢投入進去,轉眼之間便也沒了,皇后,是這樣吧?”
柳如煙微笑道:“正是如此,上一次從在座諸位手中驀捐來的善款,在慈善總會的帳上打了一個轉,如今卻又是點滴不剩了,買糧買衣,造醫館,建學堂,總之是花錢如流水一般。”
聽到這里,虞書欣咬了咬牙,道:“陛下,草民愿意再樂捐一筆款了,雖然不多,也是一番心意。”
堂中諸人,一見虞書欣表了態,此時即便是心中再不樂意,也只能紛紛起立,表示愿意再向皇后娘娘捐款。
“不不不!”李澤連連擺手,“諸位盛情,我與皇后都是心領了。不過我先前就說過了,這是一個無底洞,需要有源源不斷的錢往里流入。但這也是一個細水長流的事情,涸澤而魚的事情,那是做不得的。大家做生意的,手頭能有多少周轉的資金呢?要是因為做這些事而影響了生意,那就得不償失了。我和皇后還指望著明年你們再樂捐了,今年那就算了吧,你說是不是皇后?”
“不錯!”柳如煙笑道。
今年不由再捐錢了,眾人舒了一口氣,但明年這就算是預定下了,照這樣的模樣,以后只怕年年都要捐,要成定例了,又讓眾人有些發愁。
李澤笑咪咪地道:“今天來,除了跟大家道謝之外,其實最重要的,就是說這件事了,但是呢,涸澤而漁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想,要是大家連連都能賺錢,賺大錢,那么,是不是年年就有錢往這里面投入了呢?”
眾人瞪大眼睛看著李澤,心里砰砰亂跳,聽這口氣,皇帝陛下是要給大家發財的門路啊,只要這位金口一開,那當真是要財源滾滾了。
“所以,我們不能只向大家伸手,我們還要想辦法,讓大家賺更多的錢。”李澤一攤手,道:“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還請陛下指點!”虞書欣壓抑著滿腔的興奮,站起來躬身道。
“今天我為大家請來了戶部的兩位當家人。”李澤笑道:“明義,你來說說吧,如何讓大家賺到更多的錢呢?”
王明義呵呵一笑,站了起來,看著諸人道:“想必諸位都很清楚當下得情況,好賺錢的地方,好賺錢的行業,是不是很難擠進去分一杯羹了?”
虞書欣苦笑了一聲,他們在場的這些人,都只不過是一些二流人家,好地方好行業,他們自然是很難擠進去的,但在這地方,他也不能說,萬一傳將出去,引來一些人的不滿,自己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現在我手里有這樣的地方,有這樣的行業,但是,機遇與危險也是并存的,不知諸位,有沒有膽子闖上一闖?”王明義拍拍手,影壁之后,兩名衛士抬來了一個架子,架子之上,卻是蒙著一塊青布。
“如果敢,我就揭。”王明義的手按在架子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