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沒想到自己其實很喜歡的虞家小丫頭會親口告訴自己,說虞家已經準備答應自己和她的親事,項康一度為之狂喜萬分,甚至還迫不及待的幻想起了自己與漂亮小丫頭成親后的美好生活,忘記了自己其實身處亂世開端。
然而事情卻并沒有項康想象的那么簡單,虞家小丫頭捂著臉逃進自家后門后,雖然兩位叔母很快就領著媒人和項家兄弟從虞家大門里出來,可是項康迎上去向兩位叔母行禮的時候,卻又意外的發現,兩位叔母臉上竟然都沒有什么開心的笑容,相反還都是神情不善,模樣明顯有些氣憤。而項家兄弟則幾乎個個都是怒容滿面,臉色鐵青——當然,項猷除外。
“康兒,別怪叔母我們背著你來這里,我們也是為了你好。”二叔母首先開口,強擠出了一點笑容,說道:“放心,你和虞家女兒的事,我們會繼續想辦法,不會讓你失望。”
“是啊,康兒你放心。”三叔母比較直接,言語帶著火氣說道:“虞公他說出過的話,我們絕對不會讓他又咽回去,虞家女兒我們替你娶定了。”
“怎么回事?”項康有些傻眼,趕緊問道:“叔母,怎么,虞公他不答應?”
“沒說不答應,但是不收我們家的大雁。”二叔母指住項莊提著的大雁,很是光火的說道:“只說他女兒還小,暫時還舍不得嫁出去,想過上一年半載再考慮這事。”
“不收我們家的大雁?為什么?”項康這次是真的徹底糊涂了,很是不明白虞家到底是什么意圖——為什么虞家小丫頭親口告訴自己,說她家已經答應了自己和她的親事,虞間卻又死活不肯收下代表正式同意親事的納采大雁?
“康兒,叔母看得出來,虞公他還是有些看不起我們項家。”二叔母說出真相,道:“覺得我們項家破敗了,你配不上他女兒,所以想反悔,想把這門親事拖黃。不過他是做夢,他親口答應過的事,叔母我們不會讓他又把話吞回去!”
“剛才你的幾個哥哥還想動手,我攔住了他們。”三叔母又說道:“我也對虞公把話說明白了,我們項家不是那種仗著人多欺負人少的人家,可我們項家也不是好欺負的!他想再把女兒留一段時間,可以,但是他答應過的事,絕對別想反悔!”
項康越聽越是稀里糊涂,虞間其實發自內心的不愿把女兒嫁給自己,這點項康是早就心知肚明,想把親事拖黃這點也在項康的預料之中,然而項康卻又死活不明白的是,為什么虞家小丫頭已經親口告訴自己,說她家已經答應了這門親事?虞間卻又給自己的兩位叔母來一個緩兵之計?
突然又從天堂跌落塵埃,不解加上不甘,素來穩重的項康幾乎就想沖進虞家去問個究竟,然而兩位叔母卻一左一右的拉住了項康,說道:“康兒,別沖動,現在就鬧翻臉,只會給虞家名正言順反悔的借口。冷靜點,讓叔母我們給你想辦法。”
“項康,聽叔母她們的話。”項莊也拉住了項康,神情陰郁的說道:“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如果那個姓虞的真敢反悔,不用你招呼,我馬上帶著兄弟們打上門來找他家算帳!走,我們回家,回去再商量。”
說著,項莊硬拉上項康就往來路走,兩位叔母也緊緊跟著項康,你一句我一句的勸項康冷靜寬心想開點,并一再保證一定會讓虞間兌現諾言,好說歹說,好不容易才讓有些熱血沖頭的項康稍微冷靜下來。而冷靜下來后,項康卻又想到了一個可能,暗道:“會不會是這樣?虞間開始已經動搖,還勸他女兒同意,虞家那個小丫頭也認命了,但是到了真正要做出決定的時候,虞間又突然反悔,又臨時決定不答應了?”
事實或許正如項康的分析,仔細向兩位叔母打聽事情的詳細經過時,兩位叔母都說虞間確實表示要征求女兒的意見,離開客廳了很長一段時間,項康也不由火氣又有一些上涌,暗暗把言而無信又反復無常的虞間恨到了極點,還一度在心中發誓,今后再不會管虞家的死活,隨便那個姓單的凌縣右尉怎么折騰收拾虞家!
恨歸恨,回到侍嶺亭在自己的小黑屋里仔細冷靜了一段時間后,項康卻又發現虞間此舉也有他的苦衷,也不能完全怪他反復無常。首先是項家現在確實破落的厲害,虞家小丫頭嫁過來擺明了就是要吃苦受罪。其次是虞間如果真把女兒嫁給了自己,等于就是往死里得罪有權有勢的單右尉,單右尉如果鐵了心要報復虞家,沒錢更沒權的自己也沒有任何把握保護虞家的周全。
“古代社會和現代社會一樣,都是一樣的現實勢利啊!”暗嘆了一聲過后,不甘心的項康忍不住再一次熱血上涌,在心里說道:“好!虞間,既然你這么現實勢利,那我也不會象癩皮狗一樣的纏著你家!我要讓你看看,我以后會是什么樣的光景,我會讓你后悔!”
下定了這個決心后,又反思了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后的所作所為,項康又猛然發現自己也有過錯,發現自己其實一直都是在得混且混,只是想等著項梁和項羽起兵后打到下相來提攜自己,全然沒有想到自己應該拉著項家兄弟提前做一些準備,完全是在消極被動的等待亂世來臨!而自己如果繼續這么廝混下去,就算真能等到項家軍打到下相,虞家那個小丫頭也未必就一定是自己的——如果虞家小丫頭真是虞姬,自己那個力能舉鼎的大哥項羽也看中了她,自己搶得過不?
“我必須得做些什么事,讓虞家徹底對我刮目相看,也讓項梁和項羽對我刮目相看!只有這樣,我才能保住虞家那個小丫頭,也有在亂世中自保的本錢!”
帶著這個念頭,在床上輾轉了大半個晚上的項康終于昏昏睡去,還一覺睡到了大天亮,直到被擔心自己想不開的二叔母敲門叫醒。
艱難支撐項氏家族的二叔母確實溫柔慈祥,把項康從床上拉起來后,除了送上親手做的飯菜監督著項康吃飯外,又一直在不斷的寬慰項康,好在項康已然想通,言語對答間一如平常,神情也不見什么沮喪,讓二叔母很是松了口氣。結果就在項康快要把飯吃完的時候,又有意外發生——已經和項康結成莫逆之交的馮仲突然沖進了項康的小破屋,還一進門就大吼道:“項康兄弟,恭喜我吧!縣里昨天正式來文,讓我暫時署理我們東鄉游徼的職位!”
“署理本鄉游徼?”項康一楞,疑惑問道:“那伍游徼呢?他干什么去了?”
“帶著戍卒去雁門戍邊去了!”馮仲笑呵呵的說道:“他親口告訴我說,他回來就有希望升鄉佐,說不定還可以直接當上鄉嗇夫!到時候只要不出意外,我就是正式的游徼了!”
“恭喜恭喜。”項康趕緊向馮仲道賀,馮仲則毫不客氣,拉起項康就往外走,大早上的就要拉項康去陳大娘的酒肆喝酒,項康無奈,也只好放下碗筷道別叔母,跟著馮仲一起出門喝酒慶祝。
如愿升官的馮仲興奮得十分厲害,到了酒肆除了沒口子的向項康道謝外,就只是不斷的給項康灌酒,還又主動說道:“項康兄弟,以后還得請你再幫幫我,幫我把這個游徼坐穩,讓我有希望再往上面升一升!你放心,大兄我發達了,絕對不會忘了你這個好兄弟!”
“幫忙沒問題,不過得看怎么幫。”項康苦笑說道:“游徼負責抓賊拿賊,這些我可不擅長。”
“可兄弟你主意多啊。”馮仲說道:“兄弟能不能想點什么辦法,讓大兄我在游徼的位置上有點什么表現,撈點功績?”
考慮到馮仲已經和自己結成了好友,利益與共,項康還真的努力開動了一下腦筋替馮仲琢磨,然后又馬上發現這對自己來說也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名正言順為自己迎接亂世的準備機會,還有通過馮仲控制一支鄉下民兵的機會。所以再盤算了片刻后,項康很快就說道:“馮大兄,我覺得你應該首先整頓一下本鄉十個亭的亭舍紀律,還有給亭舍加強一下武裝,讓我們這個鄉的十個亭變得煥然一新,也讓縣里的人對你刮目相看。”
“怎么整頓紀律?又怎么加強武裝?”馮仲趕緊追問道。
“用訓練軍隊的辦法,訓練你手下十個亭的亭卒。”項康答道:“還有那些成天在各個亭舍里混吃混喝的食客,也要叫他們一起參與訓練,讓他們隨時可以為你所用,也隨時可以派上用場。”
“好主意!”馮仲一拍大腿,說道:“東鄉十個亭的亭卒,早就該仔細訓練一下了,免得象旁邊的曹亭一樣,遇上賊也抓不住。還有那些天天吃白飯的食客,也要叫他們練一練,讓他們隨時可以當亭卒用。”
“武器也得統一一下。”項康又說道:“我注意到我們東鄉這邊各個亭,雖然都有軍隊用的武器,但是不統一,刀戟弓弩戈亂七八糟,有些還又破又舊,拿在手里半點都不威風。大兄你如果能把他們武器統一一下,統一用上新刀新戈,再象軍隊一樣的排列,看上去就威風八面,縣里的人下來巡視,就是想不夸獎你大兄都難。”
馮仲還算理智,這次沒再直接叫好,還苦笑著說道:“兄弟,這得花錢啊,我上那里去弄這么多錢?”
“關于這點,我正好想和大兄你商量一件事。”項康等的就是馮仲這句話,馬上就說道:“大兄,我們倆合伙開一家鐵匠鋪如何?我出技術,你出錢,專門造鐵器,如此一來,我們既可以賺些錢補貼家用,又可以打造統一的武器,用很少的錢就給你手底下的亭卒統一裝備武器。”
“鐵匠鋪?”馮仲一楞,忙說道:“縣里已經有幾家鐵匠鋪了啊?我們再開一家,能有多少生意?”
“縣里那幾家鐵匠鋪,打出來的也配叫做鐵?”項康嗤之以鼻,說道:“我知道一種楚國煉鐵法,是楚國鑄劍名師干將傳下來的秘法,用那種秘法煉出來的鐵,打出來的鐵器才是真正的鐵器,比我們縣里產的鐵器強十倍都不止。”
“干將傳下來的煉鐵法?”馮仲有些吃驚,忙問道:“兄弟,你還知道這樣的秘法?”
“忘了我是什么人的后代?忘了我會做羋月雞了?”項康笑著反問,又說道:“如果大兄不放心,給我弄一些涅石(煤炭)和鐵礦沙來,再給我借一套打鐵的工具,我先打幾件鐵器讓你看一看。”
見識過羋月雞的神奇,馮仲當然不會不相信項康的話,借著酒勁一拍案幾就說道:“好,就這么辦,我馬上想辦法弄兄弟你要那些東西,如果你用干將秘法造出的鐵器真的能行,我們就合伙開鐵匠鋪!”
項康點頭,又在心里說道:“想不到在穿越前天天和火打交道,穿越后還得靠火起步,不過沒辦法,想拉軍隊造反,首先得有武器,也只能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