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劍刺穿掌心,閆妄肉身脆弱。
這個誤導,進一步奠定了白一文的敗局。
咔嚓,當……滋啦……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減緩百倍,白一文瞳孔劇烈收縮著,死死的盯著掌中長劍刺破閆妄的衣袍,刺破他的皮肉,釘在骨頭上不得寸進。
甚至于,稍有的停滯后,緊接著的巨大的反饋力道,讓他體內的力量霎時中斷,無法控制的發生了短暫的反噬斷流。
這一剎的僵頓是恐怖的,尤其是面對的是閆妄這種敵人。
白一文知道決不能給閆妄哪怕一絲機會,當機立斷,不顧經絡傳來的腫脹感,強行逆轉力量,控制身體迅速后退。
“你,走不掉。”
閆妄抬起手,赤霄在掌心別挑,將這柄短劍抽出斬斷,血跡迅速內流,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追擊速度更快三分,眨眼便追上了白一文。
見他縱劍凌空,宛若獵鷹搏兔,居高臨下甩出無數道劍芒,生生掀起漫天灰塵碎石,如龍卷般駭人的風暴霎時卷起,將二人牢牢束縛其中。
殺,殺……
碰撞,如嘈雜的驟雨落下,叮當脆響,尖嘯長空,不時可見矚目的紫電洪流爆發,絢麗的劍氣縱貫橫周。
臺下的武者,不知何時已經長大了嘴巴,呆滯的望著這駭人的景象,只覺得冷汗不自覺滲出,自心底生出一股浸入心脾的寒意。
時至今日,他們才終于明白,輪回境也分三六九等,這每一個等級之間,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轟隆……
巨響陣陣,擂臺早已四分五裂,圍觀武者紛紛退卻,心有余悸的望著腳邊縱橫交錯的密集劍痕。
驀得,場中忽然響起閆妄淡淡的聲音:“撐過這一劍,算我輸。”
風暴消弭,雷電凝結,天穹陡然陰沉,一個恐怖的漩渦自穹巔匯聚,紛飛迭起之異象盡皆消弭,露出場中二人。
卻見白一文,再不復方才瀟灑之姿,白袍染血,衣衫襤褸仿若乞丐,鬢發散亂在汗珠的浸濕下,如一縷縷的黑繩。
他持劍的手臂,幾乎不見一塊好肉,滿是被劍氣劃出的劍痕。筆直纖細的劍刃,此刻遍布著密密麻麻的豁口。
雷霆崩月
閆妄如降世雷神,天穹密麻的紫黑色雷霆陡然凝結在劍鋒,赤霄寬厚的劍脊,被一條宛若活物的黑龍纏繞。
隨他一步跨出,漫天雷鳴炸裂,威勢駭人的黑龍昂首咆哮,在剎那須臾之一瞬,凜然降至白一文頭頂。
白一文臉色慘白,心生絕望的盯著那沖他撕咬而來的黑龍,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僅余寥寥數個字在腦際徘徊——死定了,躲不過……
咔嚓!
當啷……
閆妄收劍,轉身下場,步履沉穩,面色如常,如玉般的上半身泛著溫潤的光芒,留下一句淡然的話語:“很遺憾,你沒撐過。”
反觀場中的白一文,長劍斷裂,周身遍布著令人揪心的,深可見骨的傷口。
他滿面呆滯的跪伏在地,滿臉呆滯,似是被那一劍攝去了魂魄,如傻了一般良久未曾動彈。
白一文的身邊,一滿面愁苦的中年男子望著自己這名弟子,心里百般滋味,卻不知如何轉換成言語說出口。
方才,他出手了。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出手,白一文定然撐不過這一劍。
應該說就連他自己,都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才抵擋下閆妄這堪稱輪回境武者中,堪稱無敵的一劍。
無敵嗎?
或許……
他不由看向高臺上,那名閉目盤膝的俊秀青年,心里止不住呢喃:“或許只有他,才能與此人較技,一爭高下吧。”
妖孽,需要另一個妖孽,才能制裁。
等了幾天,最終只剩下三人的時候,閆妄才姍姍來遲。前三名今天將確認誰是第一,誰是第二。
孟躍是最差的一個,不但跟閆妄的戰斗輸了,另一場戰斗也輸了,也就是說妥妥的第三名沒跑了。
第一第二就在閆妄跟這個名叫葉鋒的劍閣弟子中產生。至于齊青山,他已經在六進三的時候被淘汰了,因為他遇到了劍閣七子之首。
“葉鋒?”閆妄咀嚼著這個名字,心下暗嘆,這尼瑪妥妥的主角大姓啊,‘葉’這個姓氏在零幾年的時候,風靡整個網文圈。
其中,又以‘feng’這個名為首,譬如葉鋒,葉楓,葉風,葉封,葉峰,葉豐……
而眼前這個葉鋒,又是劍閣七子之首,據說十歲肉身境圓滿,十三歲罡煞境,打熬六載于十九歲踏入聚神,歷練五年在二十五歲晉升輪回。
他的人生,不是在開掛,就是在開掛的路上。
出道即巔峰,至今無敵手。
“呼……”
葉鋒緩緩掙開眼睛,帶著一股淡淡的‘逼氣’,不急不躁的解下劍袋,露出那把連鞘冰白的劍器。
他如同俯視眾生的帝王,居高臨下的望著擂臺,雙眸如深潭古井,不帶半點情緒波動:“你,就是閆妄?”
“啪!”
閆妄皺了皺眉,他就見不慣有人裝比,甩手摘下腰牌,冷笑:“你一介武夫,何以有膽質問本官?”
所有人都沒想到,閆妄會這么不給面子,直接拿身份壓人。
雖然,這些宗派什么長老,宗主,精英弟子之類的排列的挺有那么一回事兒。
雖然,他們有強大的武力,被逼到絕路的時候,敢抱起團來跟朝廷剛一波。
雖然,他們劃分山頭之類的,是經過朝廷批準同意的。
雖然……
但抵不過最重要的一點——就身份而言,他們一介白身,他們……就是平頭老百姓。
除了無量境這些稀少到可憐的大佬,可以無視朝廷官員,但絕大多數人,做什么事兒還就得爭取朝廷的同意。
當然了,大多數情況下,雙方都給一份面子。
宗派不會瞎吉爾搞事兒,朝廷也不會沒事兒找麻煩。
然而……如閆妄這樣,真要較起真來,真要揪著你尾巴不放,那雙方的臉面,可都有點不好看了。
毫不夸張的說,閆妄這個身份一旦光明正大的亮出來,在場除了那幾個無量境的大佬,其他人都得行禮。
迎著葉鋒鐵青的表情,閆妄掂量著腰牌,鄙夷的說道:“你說,你裝什么裝?你跟我有何裝的資格?信不信如果沒有劍閣護著你,就你這種德行,本官讓你求死不得。”
“好,就讓我看看,你如何讓我求死不得。”
葉鋒猛然踏出一步,恐怖的氣勢咄然爆發,揮袖間抽劍斬出,漫漫劍影灑遍擂臺,攜以鋒芒凌厲之勢悍然壓下。
“那,你就好好看看,免得以后再沒機會。”
閆妄略一側步,避其鋒芒,反手撩出一劍,滾滾雷霆如雷龍咆哮,發出徹耳的轟鳴,席卷擂臺周遭,分毫不讓迎劍硬剛。
鏘……
如實質般音浪,伴隨著碰撞聲迭起炸裂,好似水紋漣漪擴散四周,所過之處土石翻卷,盡皆被碾壓成碎末。
葉鋒面色肅然,初一交手,他便拋去了所有的輕視,眼前的這人,給予了他前所未有的壓力。
力道,技巧,甚至對機會的拿捏,都是他遇到過的對手中,足以堪稱最強的一位。
最讓他心里發冷的是,閆妄不怕劍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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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代表閆妄可以肆無忌憚的發動攻勢,就算將葉鋒砍死,到最后無外乎一句失手,來點無關痛癢的懲罰即可。
原本葉鋒也能這樣毫無顧忌的,所以他出場裝了一波,想借機養一波氣勢,從而占據先機。
鬼知道閆妄不按套路出牌,直接亮出了身份。
此前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是朝廷的人,但終歸沒有擺到明面上,到時就把他當普通武者對待即可,就算‘一個不小心’砍死他。
事后也可借口不知他是朝廷命官,縱然朝廷震怒,但沒有足夠的出師之名,劍閣自然毫無畏懼。
但現在不一樣了。
閆妄亮出了身份,把這層紙揭破。
那么于情于理,葉鋒都不能在‘明知’對方是朝廷命官的情況下,對閆妄施以辣手,就算是‘失手’也不行。
因為,朝廷的人,只能由朝廷處置。
這是規矩,鐵打的規矩。
“哦,不敢殺我?”
閆妄挑釁似得對他笑了笑,聲音低沉卻有足夠的穿透力,輕飄飄的鉆進葉鋒的耳朵里,讓他臉色越加難看。
“怎么?怕朝廷找你的麻煩?”
閆妄得寸進尺,不對,不是進尺,而是進丈……臉上盡顯譏諷,徹底的詮釋了小人得志這個詞語的含義。
“哇,你還覺得自己打得過我?”閆妄佯裝一副震驚的模樣,嘴上譏諷著,但手上動作卻越加凌厲。
轟隆……
又是一劍,葉鋒眼睜睜看著腳邊露出的這道長達數丈的劍痕,攥著兵刃的手,骨節隱約發白,青色的血管突突暴起,昭示著他如今的心情。
驀得,他身法運起,眨眼間如劍光一束,遁出數十米外,咬牙切齒的盯著閆妄,冷冷的說道:“你,可敢與我簽下生死狀?我怕一不小心,會把你殺死。”
“生死狀?”
閆妄瞇縫起眼睛,不露痕跡的掃了眼臺下,當看到齊青山的手勢后,臉上頓時展露出如(肆)沐(意)春(囂)風(張)的笑容:“既分高下,也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