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依言躬身,邁著輕步迅速出門傳人。
而在這期間,殿內的氣氛逐漸變得冷清起來。
三位皇子彼此目光交錯,似是一道道利刃,碰撞出無數火花。
并未讓他們等太長時間,很快穆青等人便相攜而來。
見到穆青時,李洋臉色變了。
見到其他人時,劉慶臉色變了。
見到宋璇璇時,唐強云臉色變了。
沒有斗下去的必要了。
大皇子眼角一抽,直接垂下眼簾不予言語,他知道自己這次輸了,被這個二弟頭一次壓在了下風。
三皇子面色青白忽閃,但終究人微言輕,情知言多必失,自也隨之低下頭,不再作聲。
有些事就是這樣,你當回事兒,不代表人家當回事。
三皇子很重視此事,想借此弄死閆妄。
可換到大皇子眼中,閆妄的份量就沒有那么重了,因為對打壓二皇子感興趣,所以他才會對閆妄感興趣,但也止步于興趣層次,根本談不上重視。
于是連帶著大皇子吩咐監察司的人做事時,都沒有太過注意叮囑,這也導致下面人辦事更不上心。
不過,二皇子倒是全力以赴,不但沒有給對方半點機會,倒是趁機反將一軍,從而壓下了大皇子。
歸根結底,源于大皇子對閆妄,并沒有太過重視。甚至于他根本沒有過多了解過此人,只是知道閆妄背后的靠山是二皇子而已。
監察司的人先到一步,不假!
可等他們前腳離開,二皇子的人后腳趕到,并將這件事因果緣由,說于了各個東萊郡各個勢力。
二皇子的人并未逼迫這些勢力如何選擇,只是將其中兩方陣營分析了一遍。
按理說,這些勢力是要支持大皇子的。
奈何作為世家,考慮得全面啊。
假如,閆妄真的被壓下去了,變成了屁民一個。但消失的也就是他身上那層官皮,甭忘了這廝妥妥的無量境強者。
萬一,萬一這孫子要報復呢?
皇子他自然惹不起,可這些世家……emmm。
他們敢打包票,以閆妄的行事風格,絕對會在事后,如犁地一樣將曾經那些參與過報復他的勢力,一個個的過一遍,篩一遍。
他們跟劉慶一個想法——怎么才能一棍子敲死閆妄,不讓他有翻身的機會。
但,這廝背后有二皇子站著撐腰呢。
二皇子或許斗不過大皇子,可要保下一個人還是輕輕松松的,再加上閆妄的實力,皇帝真不一定舍得殺他。
如此……閆妄會倒霉,但絕不會死!
這個結論得出,他們還有的選擇嗎?
在穆青等人帶頭下,這些世家出乎預料的,第一次的不當墻頭草了,死活要跟著監察司的人上京,言稱他們表達能力不行,必須要親口闡述。
話是這么說,其實他們就是怕這群大皇子的人歪曲事實,讓閆妄把仇恨挪到東萊郡的世家頭上。
皇帝王澤瑋顯然也沒料到,二皇子竟然會帶來這么一大票人。在短暫的驚訝后,擺手示意他們如實道來。
穆青等人聞言,當即將早已盤算好的說辭,在殿內徐徐道來,聲音洪亮,字句清晰。
眾人緘默,尤其是李洋他們,真可謂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半個時辰?
不,或許更長一些。
先是穆青等人退出殿內,隨后便是監察司的人一臉鐵青的出來。
良久,皇子等人才并肩而出。
不同的是,左邊面色陰沉如水,右邊表情充滿玩味。
大皇子面皮一抖,從牙縫里擠出一陣冷笑:“二弟,多日不見,甚有長進吶。”
“皇兄過獎,與您相比小弟還是差了太多呢。”
二皇子呵呵笑著,臉都快抽筋了。他說罷似是意猶未盡般,將目光放在三皇子身上:“三弟,日后可要多跟大哥學,大哥會的東西……可多著呢。”
三皇子縱然心里怒極,但臉上卻不敢顯露半點,甚至還要賠上笑臉:“二哥教訓的是,小弟銘記在心。”
“呵呵,不勞二弟費心。”大皇子冷哼一聲,帶著人拂袖離去。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二皇子笑容收斂,低聲說道:“這段時間,要安生一些。等風頭過了,我向父皇提上一嘴,再把你送到原位并不算難。”
“勞煩主上費心。”閆妄不卑不亢的略一點頭。
如今鎮武閣內,新的象首上位,怕是還在鞏固自身地位,而閆妄的離開造成的后果,便是云州獅首出現空檔。
無量境武者,朝廷不是調不出來。
別忘了坐鎮一州,位列獅首所需要的可不僅僅是實力,還需要為人處世,要會當官。
說白了,會當官,有作為,能辦事,才能坐穩這個位子,實力只是硬性門檻罷了。
甭看皇帝搞出這么一堆事兒,到最后還免了閆妄的職,這可不代表閆妄做的事,皇帝不滿意。
恰恰相反,除去世家,除去宗派,這些事兒皇帝嘴上不說,心里是極為開心的。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對于這兩種存在,朝廷一向如鯁在喉,巴不得除去他們。閆妄如今確實這么做了,他怎能不高興?
免職,只是皇帝借此對外,對這些勢力做出的一個交代,讓他們認為朝廷還是偏向于安撫,不會對他們動刀子。
等過段時間,風頭一過。
閆妄這種人才,還是會被放回去的。
回到住處。
閆妄撇嘴一笑:“我的目的,可不僅僅只是回到原位,還想……更進一步呢。”
兩年之后。
因鎮武閣空職,先后幾名獅首出任云州,結果都被搞得灰頭土臉。
皇帝大怒之下,在與新任象首,也就是原云州獅首魏星商討后,最終決定再度啟用閆妄,使之出任鎮武閣云州獅首之位。
不負眾望,閆妄在出任后,以雷霆手段捏死了幾個跳上跳下的蟲子后,加以穆青等東萊郡勢力相助,不費太多功夫便將云州擺平,徹底坐穩了這個位置。
如果按照以往來看,不出意外的話閆妄這個獅首位置,起碼要坐十幾年,甚至幾十年都不奇怪。
可偏偏……出意外了。
當朝一品大員嫡子,被送到學府習武,繼而被大宗派紫陽宗看重收入門下。原本這是一件好事,不過不久之前傳來消息,此子在宗派中無故暴斃。
其父親憤怒,奏表朝廷請求鎮武閣配合,前往那宗派調查真相。
恰巧鎮武閣現任象首魏星,這么長時間以來終于穩固了自身權位,要回祖地遷家挪族,將之轉到京城。
恰巧魏星老家就在事發紫陽宗區域附近,于是這次魏星索性帶著這個中年喪子的官員,一并出京前往目的地。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一行人出京后,如同人家蒸發了一樣,全無半點蹤跡線索。
直到紫陽宗察覺不妙,特地派人垂詢當地鎮武閣的人,想確認魏星他們何時抵達。
消息傳回京城,這時大家才發現,魏星等人早已離京,按理說早就該到紫陽宗了,然而紫陽宗給的消息……
出事了。
普天之下,暗地里敢刺兒朝廷的不少,但表面上敢造次的絕無一個。
更別提在如此眾目睽睽之下,讓當今鎮武閣一把手魏星和一名當朝一品大員失蹤,如此只會刺激朝廷徹底發瘋。
紫陽宗自然知道事情輕重,對于而后趕來的鎮武閣人員入宗查探等舉動,并未有太多阻攔,甚至還予積極配合。
他們覺得這里面有貓膩,說不定是某些勢力,亦或者干脆就是妖魔尋釁滋事,意圖徹底挑撥宗派與朝廷的矛盾。
查……什么都查不出來。
魏星等人依舊杳無音信,如人間蒸發。
這個結果讓所有人都不禁四肢發冷,魏星可是無量境的武者,而那一品大員更是有隨行兩名輪回境武者,一行人加起來的力量絕非等閑。
皇帝怒了,這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多少年都沒有人敢挑釁朝廷的威嚴了?縱然各方勢力心里有小算盤,但表面上也不都老老實實的?
必須要查出真相,查個水落石出。
整個朝廷機器,在一紙詔令下,徹底運轉了起來。
云州……
閆妄定定的看著面前送解藥的侍女,表情變得有些復雜:“是……你們做的吧?”
對于他的問題,侍女的反應有些奇怪:“我們為何要這么做?魏星是我們的人,為何要殺了他?”
這些人的計劃原本很完美,用毒藥控制閆妄的時候,源源不斷的滋生妖魔,暗中聯合鎮武閣一步步清除宗派,然后是世家。
魏星是他們一顆棋子,如果報廢了再換上閆妄……
于情于理,他們都沒有親手弄死自己人的想法,況且魏星還是不可多得的無量境強者。
閆妄嘀咕道:“那就奇怪了,難道是紫陽宗賊喊抓賊?”
侍女附和道:“或許吧。但是他們沒必要這么做吧?除非那個死在宗內的家伙確實有蹊蹺之處。”
閆妄甩甩頭,看樣子是不再細想此事:“不過他們不在云州屬地,跟我無關。”
侍女丟下解藥轉身就走,不忘丟下一句:“你能這么想最好,此事處處透著詭異,一不小心會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