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師兄此言,說的師弟心中也癢,不若便在此地鑄出一兵,以祭我逝去過往。”
李辟塵目光遙遙,此時眼前似乎又出現了那些熟悉的人影,然下一刻,一聲輕嘆,似道盡了千萬年的煙云,只是一下,那些影子便化風散去,再無蹤跡。
“前塵逝,仙塵出......可我不曾逝。”
李辟塵目光閃出光華,那耳中,又回想起自己對穆尋雁所說的話,那是讓她活著,因為每個人都只有一個,如今的你,和日后的你,不一定是同一個人了,更遑論轉世重來呢。
“只求當世,只求當世,活在世間,前方就有還有路。”
李辟塵喃喃言語,而此時趙無恨聽得李辟塵言語,心中微動,道:“看起來師弟也有不為人知的過去,怕是埋在心中太深了吧。”
這一句言語讓李辟塵清醒過來,搖搖頭,道:“有些出神,對不住師兄。”
身子轉動,李辟塵對趙無恨打個稽首,又看了看那鐵氈火爐,便走過去,那邊上放著一柄鐵錘,重有二百八十斤,比劍囚谷的鑌鐵錘要多出接近一倍的份量。
然此時李辟塵五精已開,力有五六千之數,早已非當年羸弱之輩,此時單手舉起這錘,在半空舞動,輕輕一顫,那錘落下,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銀光。
趁手,當真趁手。
這種感覺,玄妙無比,不是說這東西有多好,而是一種用起來很舒服,很習慣,而且如同老友一般,似乎是搭檔了很長時間,只是心念一動,這錘子落在何處,連看也不看,便知道一定是正確的位置。
趙無恨看見這錘舞動,哈哈一笑,正此時,那殿外有黃巾力士前來,手里取著仙鐵,趙無恨見此,對那力士言語,取了兩塊仙鐵來,那兩手一動,把其中一塊向著李辟塵處遙遙一拋。
“師弟,既然要鑄兵刃,那師兄我也參合一腳如何?”
趙無恨目光一動,心念微轉,卻是笑起來。
李辟塵接著那塊仙鐵,望向趙無恨,奇道:“師兄何意?”
“聽你祭奠逝去過往,我心中略有觸動,也同鑄一兵,助你擺個排面。”
他這般說,李辟塵失笑,卻也點點頭:“那也甚好。”
“不過,鑄兵歸鑄兵,要有個彩頭。”
趙無恨話沒兩句又把這詞蹦出來,而李辟塵也早已知道趙無恨有這個脾性,當下便問:“敢問師兄,想要個什么彩頭?”
“好說好說!”
趙無恨笑起來:“這樣,若是我贏了,那師弟你所鑄的兵刃便放在我處,若是師弟贏了,那師兄我便為師弟打下手三年,你看如何?”
“哦?這般倒是有些不公平呢?”
李辟塵頗感古怪,只是聽得他這般說,感到不解。
“咳咳,其實啊,師弟若是輸了,那兵器便放在我處,證明我技藝之高絕,這和凡間匠人比武差不多,是以兵比兵,輸者留兵,而至于為何師弟贏了我不留兵.....”
趙無恨忽然昂首一言:“我乃火工弟子,當然不可能輸了。”
李辟塵一愣,卻是哭笑不得:“師兄原來不曾想過自己會輸,看來也是不曾把師弟放在眼里啊。”
“咳,假的假的,我當然沒有那么自負,只是火工弟子么,輸給了他脈弟子總是不好看的,也留點面皮給師兄.....這個么,人可以輸了,但是兵器不能給,兵器就是臉面........當然,師弟是雷脈弟子,所以無須遵守這個規矩,不過呢,師兄我還是很有自信不會輸的。”
趙無恨這般說起,面上帶笑。
這種比武確實是人間鑄兵師的規矩,同樣也是仙家鑄兵師的規矩,畢竟以自己的兵刃贏了對方的兵刃,讓對方留下兵器來,這是很有臉面的一件事情。
對于趙無恨來說,他喜歡賭,此時自然用上這個方法,那當真是賭到了骨子里。
李辟塵聽得也覺有趣,于是也起了心思,當下點頭:“好,客隨主便,那便依師兄所言吧,不過,可別反悔才是。”
“如何能反悔?大丈夫一言落下,那是天馬難追!”
趙無恨這般開口,很是自信,他手搓了搓,道:“技藝癢癢,這般看來,能好好比試一番,有彩頭這才有動力。”
“好啊,那我便為你二人做個見證吧。”
忽然一道聲音傳來,那殿門處,走來一道人影,身材高大,面色古銅,上身著半件鐵袍,那臂膀上筋肉虬結,似銅皮鐵骨。
“越長老。”
趙無恨看來人,頓時一個激靈,連忙上前,道聲大罪,又轉身對李辟塵介紹,道:“此位師長火工殿長老之一,名諱越無疆。”
李辟塵頓時一震,也是上前見禮,越無疆擺擺手,目光看了一眼趙無恨,對李辟塵道:“你二人鑄兵,既然彩頭都下了,那自然要有個漂亮的比試之處。”
這話一出,趙無恨頓時渾身一震,連是苦笑,心中大嘆,又被聽到彩頭,此番歸位少不得被一番數落。
不管趙無恨如何想,此時,越無疆對二人言語:“且隨我來,去一處斗法的好地方。”
他說完便轉身離去,二人不言,于是跟隨而上,此時轉出大殿,來至一處偏殿,那路途中跨過三座石橋,也是此時,李辟塵正看了看外處的群山風景。
那一道火光如龍,盤繞在這方群山之中,而仔細看看,卻是發現,那火光兩側,居然有諸多水流,從細小至龐大,再到最下,卻是遙遙注入一處不可名之地。
隱隱間,居然在那遠方看見一道碧藍之線,李辟塵心中忽的一動,想著:那處莫非是這寒潭之中流出的水,化作的一方繞山冰河?
若是如此,那當真是鬼斧神工,是仙家自造的乾坤圣境。
冰河繞山,匯聚火工之殿外,消弭火氣,去人躁意。
三人過山,此時來至一處山腰,李辟塵抬頭,遙遙看見前方有兩座玉石臺。
“此乃造化臺,是比試鑄兵之處,既然下了彩頭,那就要好好比試一番,在火工大殿中,人來人往,弟子玩風弄火,聲音嘈雜而不得眠,讓人心生躁意,如何能好好比試。”
越無疆這般開口,目光一轉,望向趙無恨,似笑非笑:“無恨啊,我說的可對否?”
這目光如同貓看耗子,趙無恨猛地一個激靈,連道:“對,對,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