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李辟塵心中一動,感知那些純陽氣息緩緩涌入“三陽鼎”中,被其中孕育的三道原本陽氣煉化,漸漸被祛除暴躁之意,成中正平和之態。
陽不歸自身則暴躁難馴,本來陽氣便屬“動”,而陰氣屬“靜”,一動一靜,相輔相成,是謂之陰陽,缺一不可。
三道人站立三方不動,手指俱起一點真陽火,散發陽氣構筑中央三陽鼎,氣息如溪流似江河,緩緩流淌,似永無休止。
祝凝心額頭滲出汗來,她純陽意境不過三分,劍陽尚未修至圓滿,此時維持時辰一長,卻是有些脫力,難以維系,遠不如李辟塵與葉緣。
她微微喘息,幸而此時鼎中已有中正平和之氣逸散,她心中一動,知道將要成了,于是強自支撐,運轉全身氣息。
待一炷香后,中央三陽鼎中有一點光華大放,有一道中正純陽之氣悠悠升起,此陽氣一出,剩余諸氣盡數從“鼎”中升起,見此狀,李辟塵頓時開口:“三陽收!”
話語落下,指尖一點仙火隱沒,而同聽號令,另一側葉緣收火,祝凝心亦是收火。
純陽之氣盤踞,三人各自引動自身體內法與理,于是陽氣受到牽引,紛紛順著諸道人氣息尋去,被融入身軀氣血,得自然純陽真意。
“陽氣已出,諸位,我等可上前去取了。”
那位出竅神人心中大定,喚諸道人上前,那些純陽精氣被群道攝取,紛紛融入自身,動用法與理煉化。
葉緣煉化陽氣,再抬頭,見那神靈站立城門上,頓時高聲喝:“說好的,凡得陽氣者皆可過關,如今純陽已煉,人道神,你還不開門?!”
“開門?”
那人道神靈忽然哈哈大笑:“好好好,這便開門去!”
他手中忽然出現一根鐵索,緊接著,這位身披青甲的人道神靈猛然拉開大關之門,疊陽關大門隆隆而鳴,其中一道光怪陸離的大道顯化,兩側皆有仙山云海沉浮,正中央,一尊宮闕坐落,大如星辰。
仙山之上紅楓搖曳,如火似霞!
“頂上宮開!”
倚帝山外部三隘,鎖靈大河前接連顯化數百道人,天寒州其余宗門,大派小派也盡數到了,另外兩側,那煉山河處,大山洪流暴涌,頂上一尊山神端坐,而山前同樣有無數道人顯化出來。..
第三處,一條河流忽隱忽現,其中銀魚跳躍,神龜蟄伏。一位河伯從河中升起,雙目有神,身披淡青長衫,手中持一木簡,再望前方,又有數百道人顯化出來。
“我宗仙府出世,勞煩諸位跑這一趟。”
河伯開口,對群道打個稽首,那些道人紛紛還禮,接著便聽河伯言明望天河規矩,凡在某道上勝過他者,方可過河。
那煉山河處,山神同樣言語,鎖靈河自不必說,待三處外隘盡數言明規矩,群道才開始動作,紛紛派出自己本宗高手,前去破關。
大宗底氣十足,而小宗則心涼了半截,人微言輕,門中最高不過結丹人仙,第一關能過已是萬幸中的萬幸。
前方大戰正酣,遠處一大一小兩人來至,那青年道士牽著孩子的手,從諸多道人中間走過,不時間響起他道歉的聲音,那孩子也是奶聲奶氣,但聲音卻又空靈似黃鸝。
“道友借過.....”
“大叔借過.....”
小娃娃不斷拱手,那些道人見了這孩子,俱都是笑起來:
“呦,哪里來的娃娃!”
“這孩子長得白凈,瓷娃娃一般!”
“慢來,我這便讓你過去。”
道人們的聲音含著善意,那青年道人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連連道謝,復又對那孩子道:“知春,我稱道友,你稱前輩便可,不可說大叔,這失了禮數。”
娃娃點點頭:“前輩大叔?”
青年道人笑著搖頭:“去了大叔,只稱前輩。”
二人互相交談,從后方一路前行,路上引諸多宗門領頭之人側目,在觀看一番后,卻是紛紛訝異,那青年道人似全無修為,沒有半點法力在身,但那孩子卻是實打實的靈童,身軀內三清充盈,又似是木靈神體,當是上好的修道苗子。
“娃娃,你可愿隨我修行?”
一名道人忽然出聲,看也不看青年,只是對娃娃開口,娃娃聽這話,連忙擺手:“前輩好意,知春心領,但知春已有師傅了,不能換。”
“而且師傅答應知春,帶我去找爹爹。”
那道人眉頭一蹙,便開口:“你師傅是誰,道號是甚么,在何處仙山福地修行,可有人仙果位?”
知春愣了愣,嘟囔了兩句,想了想,搖搖頭:“不知道。”
“哈,甚么也不知道,那這算甚么師傅!”
“我可是人仙,娃娃,你隨我修行,前途無量啊!”
那道人大笑,見娃娃連續搖頭,又看向青年,便皺眉,對青年道士道:“你是他師傅,還是他師兄?”
青年道人笑答:“是他師傅。”
那道人看了看青年,連連搖頭:“小輩,你師傅是誰啊,看你身上沒有半點法力,也不是甚么仙軀神體,道行倒是有些,卻也不算高絕,這孩子跟了你,埋沒了去!”
“我乃道華宗馬望東,不知你可曾聽說過我?”
這道人話語一出,四周有道人便驚呼起來:“道華宗?那不是堪比長虹劍宗的大門派嗎!”
“向晚山可比白霧山,這孩子有福氣。”
群道議論,同時也有大宗中人把目光投過來,見那木靈神體,便也喚出人仙前去,來至娃娃面前,對那青年道士開出條件。
“這是個天縱的苗子,若是跟著道友,卻真的是荒廢了。”
一道人開言:“在下乃枯木宗南云寒,見過道友。”
馬望東見有人與自己爭搶,便眉毛一皺,瞪著眼道:“搶甚么,這是我徒弟了!”
“娃娃還未說話,你倒是先稱師傅。”
又有道人前來,對馬望東揶揄,復又朝青年道人拱手:“在下乃碧流宗陸神堂,見過道友。”
“這孩子天資聰穎,又是神體仙軀,若是拜為我宗弟子,來日定然可成就一方洞玄!”
這些大宗來人,皆看那娃娃歡喜,此時又見人來,知春頓時擺手:“不拜,誰也不拜!”
青年道人也是笑起來:“不拜,誰也不拜!”
這話出口,那三位人仙頓時愣住,連帶邊上將至的兩尊人仙也是面色微變,互相對視一眼,俱都有可惜之意。
“你這小輩!我一片好心,不想你耽誤了這孩子,如今卻還這等口氣!”
馬望東是個急性子,雖有人仙果,但因心躁卻是連凝神魂魄都不曾得,此時聞言頓時大怒,指著那青年道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青年道人被指著鼻子,也是不惱,卻是一擺手,恍惚之間,馬望東忽然發現自己退了一步,那手也被放下,頓時驚訝,再看那青年道人,全無法力,似動也未動。
青年道人笑起:“甚么前途無量,直指洞玄,我若說不好聽,這等微末小道,如何能被我看在眼中?!”
他指著那些人,嬉笑怒罵:
“你向晚山道華宗,徒有修行法,卻不得心境,門中浮躁好面皮,乃下乘!”
“你栢日山枯木宗,徒有靜神法,卻不思進取,門中功法有大缺,乃下乘!”
“你日寒山碧流宗,徒有向道心,卻只想得利,門中人好大喜功,乃下乘!”
青年道人哈哈大笑,卻不去看那三個已經變了臉色的人仙,更不覺遠處那三大宗已經面沉如水,只是一掃前方,揮去袖袍。
“都是塵土,掃開去,這點水平,地仙的門檻都看不得,也來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