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岳宮中有地仙講道,闡述乾坤之理,人身之理,尋物之理,這開口言語,此番論道是有三載光景,三載之后方才停歇。
那宮中,一千六百位仙人聽得入神,那真靈完全沉浸在地仙之語中。
李辟塵四人列在宮門之外,此時看那九道石階,上方便是大門,那頭一昂,便能望見那講道之人的容貌,李辟塵只是稍稍一看,便認出這位是定煙峰主寧真人。
上次有幸得見一次,也知位列天橋,此時聽聞這位真人講法,那其中玄妙之說盡皆被抽絲剝繭,細細言來,沒甚么玄而又玄的話語,有的,只是連凡人都能聽懂的,最根本的,對于道的闡述。
就像是在聽一位賢者言語,把一篇文章仔細的,一句一句的,一字一字的剝離開來,這其中的意思,組合起來又是甚么意思,像是人間的教書先生,能把最深奧的道理用最淺顯的語言與你說出,讓你恍然大悟,而不是蒙在鼓里,一通下來,云遮霧罩,甚么也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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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宮闕里,蒲團上,高臺處,寧真人手中持著鐵拂塵,口齒開合,不斷有大道之音從他口里吐露,用的是極其直白的語言,而非玄妙之說。
“.....道為自然,自然為道,這天地乾坤之中,處處皆有道,然一人道不同,數人道相悖,這千人萬人,大道皆是不一樣,你的道,在他身上可能是魔道,而他的道,你修行了,或許根本沒有用處。”
“那么,自然是什么?我們說,自然,是這天地萬物,自之一字,是自己的意思,而然則是如此,這般。我們遵循天的規律,也就是順應天道,然一味的順天不能窺視大道,或者說不能看見自己所追求的道......”
“所以順天心,逆天行,這不是陽奉陰違,這個行,是修行的意思,這個逆,是不屈的意思。也就是上體天心,而后沖破各種阻撓,以堅定的意志、心境,來進行修行。”
“修行修我心,也修天心,然天心非我心,我心也非天心,所以是上體天心,卻不能沉浸其中,否則必然陷入魔障。”
“我原本修行是云法,什么是云,那是天所造化的神景,是先天所存在的,會變化,會消失,同樣隨波逐流,看似被風吹拂毫無反抗之力,然它的變化正是在順應天的意思,而且在用身體的變化來阻擋自己的消失。”
“這就是順天和逆天,不能一味的斷章取義,這是錯誤的......”
“我們修道,修行,修心.......那是要位列仙班,而這又牽扯到一種先天和后天的說法,我知道,這里許多人都明白,何為先天,何為后天,我們修行,就是要把自己修成先天,這個道理,我是在說給玉液的弟子聽,而人仙,你們都已經知道其中的奧妙,但不能盡數傳授出去,因道不同......”
李辟塵這般坐著,那身后,即使是姬紫云這種凡人也能聽得明白,雖然不得真法,但這道之音已經回蕩在腦海,成為深處的烙印,待日后上山修法得道,這些至理就會顯化出來,成為她最大的助力。
而剩下兩人,南華為白蝶所化,天生的靈精,自然親近道法,而列寅在山中苦修至如今,早已能聽懂各種法訣道理,此番二人俱都凝神,靜靜聆聽上方真人言道。
寧真人講道持續了三十日,而在太華峰中,四周清氣雄渾,又有先天根本源氣彌漫,故此便是姬紫云這般凡人,也不消多吃食物,再之前姬紫云已有四十九日不飲不食的情況,故此番在太華峰上聽講,居然暫時達到了仙家餐霞吞霧的境界,這是食氣,是辟谷的一個階段。
凡人能夠餐霞食氣,這便已經有了修行之根。
但這也只是暫時的而已。
這三十日內,大殿內聽講的諸多仙家,有人悟道,有人破境,那突然之間,就看陽氣匯聚,那頂上凝聚仙花之影,再聽數日講經,一舉破開迷障化成人仙。
成人仙者有劫難,然此地是七十二福地之中,是太華之上,故此劫難徘徊不能入,那人仙之劫要等他離開太華之后,或是在天門路中,或是在歸宗之時才會發生,而這些仙人也知道這點,故此成就人仙之后仍不曾松懈,依舊靜靜聆聽道法,穩固自己的法與理,認清自己的道,把可能遭到的劫難化至最小。
三十日畢,寧真人閉口,此時轉過身子,在群仙注視之中,化成輕煙消散。
一位真人說法完畢,此時那種大道綸音仍舊在回蕩,而諸多仙家正在自我驗證真人所講述之法,以此來推導自身的道與理。
對于李辟塵來說,這三十日定了心神,只把法力穩固的更加雄渾,而此番真人閉口,三十日講道完畢,又三十日,是該諸仙自我修持,待第二位真人前來,再起三十日講道之事。
如此這般三載,是謂之聽道。
李辟塵心中靜靜回響寧真人所講述之道,那其中經要抽絲剝繭,皆細細說開,以往有些修行迷障,此時猶如鏡花水月,那碰到了,便破開去,再也不存在了。
那自身之中,神通已經隱在那混元一氣中,這結丹,結的是虛丹,也就是氣丹,而結丹之后的真丹,才是把這氣丹真正造化出來,這便很玄妙了,等若是以自身之血輔以氣,最后用神來調和,造化出一尊真正的金丹來。
李辟塵驅使那混元一氣,此時氣息匯聚,化作那混元大丹,在心桃木下,那道花之中悠悠旋轉,散發出玄妙的氣息,那光華是陰陽相合,中央有一道灰線縈繞,似乎天地初開的第一道光。
然而此時,李辟塵還不曾細細看,就被一陣扯動喚醒,那雙眸睜開,向后看去,卻見到姬紫云和莊周,那四眸愣愣的看著自己。
“怎么,你們有什么沒有聽明白的么?”
李辟塵這般說了,而此時,就見到莊周的睫毛眨了眨,這白袍金絲裘的童子和姬紫云互相對視一眼,姬紫云轉過來,指了指自己的小腹。
“師父,我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