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華兜轉,李辟塵自懸命崖出,此時轉出云霄,卻不去青霄峰,而是先去得云脈霓裳峰。
浮云遮眼,光海潮潮。
李辟塵轉入云脈,此時來至,那下方見得一片云海煙霞,當中矗立一座牌坊,上刻霓裳二字,門前有兩尊玉液弟子鎮守,如青霄峰上一般。
霓裳峰山門處,兩尊弟子見有仙家過來,便駕馭云霧前行,這般風采,倒是極為賞心悅目,可以說,太華山四脈當中,云脈最像神話中的仙者。
“見過真傳。”
二人看見李辟塵面容,又見得衣衫,便打個稽首,而李辟塵還禮,問道:“虞湘云首座可在?”
“首座剛剛回來,李真傳稍等,我前去通報。”
一位弟子言語,而后化作一道云華遁去,且過不多時,那遠方藏與云海的宮中,就有一道流光遁出,此時落地,化虞湘云模樣。
“師弟不歸峨眉山去,怎得先來我處做客?”
虞湘云言語,而李辟塵卻是笑起,連道:“我先來此地,多謝師兄助我之恩。”
李辟塵向虞湘云道過謝意,而后二人交談一陣,虞湘云道:“你不去見見紫云那姑娘?”
“二十四年不見了吧?”
虞湘云笑著開口,而李辟塵同時失笑:“我是二十四年,對她來說不過一年光景都不到,自那當初我把紫云南華二人送入二峰,如今滿打滿算,加上八江六河三十日,再算俱蘆的時日,也不過才百日多去些。”
“她既入峰修行,我便不再見她,待到她何時學有所成,那才是歸期。”
李辟塵笑著說,又和虞湘云道別,而虞湘云嘆口氣:“你那徒弟當真是天賦異稟,你知道,當初我此峰中,有人仙初教她道法之時,見她施喚而來一片紫云圣氣,那當中氣息浩蕩,云相流光,可謂讓我驚詫異常。”
“當時,據說連云尊都被驚醒,微微看了她一眼,就此事后,我便刻意關注,如今她已列在五精之境,若是說修行速度,應當也不下于你當初吧。”
這話說出,李辟塵倒是有些驚詫,復又笑言:“不錯不錯,徒弟是個天才,做師父的才有面子不是么。”
虞湘云失笑:“若非是你徒兒,我倒是想搶過來當我云脈的真正弟子了這下代的首座,其實我倒是挺中意她的。”
“另外幾許,也有不少好的苗子,譬如那上一次入門的姜瑤,如今也早已脫胎換骨不過比起姬紫云來,還是差了些去。”
“那不如,首座便讓她坐了這下代的云脈首座?”
李辟塵笑著調侃了一句,虞湘云哈哈大笑起來,連連擺手。
二人別過,此時李辟塵化一道華光遁入天穹,在云霄之上打個兜轉,又過一柱香,轉到雨脈,那身子站立云頭之上,向下方看了看,見到一個白發孩童影子,便笑著離去。
華光再轉,此時再過一柱長香,轉回青霄,那大殿外,墨麒麟嘶吼,而李辟塵轉下身子,入了大殿當中,正見九兒在兩側邊緣走動,或看壁畫,手捧經文,至于移山道人,則是坐在了蒲團上,同樣在捧著一本經文,那兩只獅子瞳都快瞪出來了。
李辟塵看見那本經文上的字,寫的正是靈妖的修行之法,這種書本在太華當中并不少,畢竟是一大福地,什么樣的書都是有一些的。
青毛獅子倒是看的入迷,而九兒翻看的則是一些凡間的故事散集,至于殿內,此時那上首處,李元心閉目盤坐,而大殿之內,只有兩尊近侍道童在側。
“看來諸多師兄弟已經各自回峰,之前倒是我叨擾他們修行了。”
李辟塵笑了一下,此時入殿,李元心睜開眸子,緩緩吐出一口氣來,問道:“任天舒被帶去懸命崖了?”
“是,如今已在其中,掌教親贈一元心經,言他自身不足之處,我隔三日,便去與他論法一次。”
李辟塵把當中事情一一道來,包括曾經俱蘆之事,細細明言,李元心聽得微微頷首,在虞湘云走之后,又發生了許多事情,這都是他不曾知道的。
“俱蘆一界立下靈山,則此方之世已歸我太華,如今顛倒山在我太華之中,不日便有地仙真人施法,將其化作一峰,如此天門通向靈山,靈山之上便是我云原。”
李元心如此言語,又道:“你又言那長陽之事,這倒是也有趣了,長陽洲離我云原較為遙遠,而俱蘆一界居然有通向長陽的天門”
李辟塵見李元心反應,笑道:“之前忙著任天舒之事,我倒是忘了與掌教說這事情,還勞煩師兄,過幾日,把此事稟告上去,讓掌教知曉,以此能做出對應舉措。”
李元心點頭:“好,此事我曉得了。”
二人又談了一會,李辟塵起身告辭,那九兒還抱著書本看的津津有味,有些意猶未盡,這倒是讓李元心有些好笑,對九兒道:“尊神若是喜歡這幾本書,大可直接拿去看便是。”
“是么,那多謝多謝師兄?”
九兒抱著那幾冊書卷,歡喜的緊,開口說話,卻又覺得不妥當,連忙改稱師兄。
“不敢當,不敢當,尊神修行立在神仙之境,又并非我太華弟子,且是第二世正神,我可當不得師兄這道稱呼。”
李元心連忙擺手,而九兒想了想,便笑起來:“那多謝首座。”
至于移山道人的,他看了半響放下,大嘆一聲,但卻是像失了魂魄一樣,只是口里喃喃的自言自語:“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李辟塵與李元心別過,此時帶著二人回歸峨眉,那麒麟崩開云霞,帶起滔滔紅綾,而不多久,便看見峨眉山當前而立。
云霞縈繞,南天門下,有悠悠碧曲在山林回蕩。
李辟塵有意帶著九兒游覽一番峨眉風光,于是便不曾直接停在南天門下,而是從山腰處行路而起。
那移山道人跟在后頭,不斷左看右看,自從褪去魔身,斬去一身法力,重修真法后,此時感覺三清氣,就如同見到親人一般,舒服的緊。
他這里搖晃著腦袋,忽然目光一停,看見那山林木中,一處溪流邊上,有個穿著懶散的道人,靠著一塊巨石,目光正盯著溪流之畔,似乎在看什么有趣的東西。
移山道人訝異:這里居然還有凡人么?
他看不出那人的氣息,于是便偷偷溜號,湊過去,看那懶散道人,手掌在那人肩膀上一拍:“嘿我說,你這牛鼻子,看什么呢。”
道人沒有轉頭,目光仍舊盯著下方的泥土,只是懶懶道:“看螞蟻搬家。”
“螞蟻搬家?”
移山道人皺著眉頭,此時不解,但這道人居然不轉頭,他感到此人毫無禮貌,于是心念一轉,把那頭頂斗笠取下,露出獅面,對他道:“你轉頭看看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美女。”
道人搖搖頭,說是這么說,還是轉了頭,此時盯了一眼,看見移山道人的臉,頓時一驚:“哦,妖怪啊。”
移山道人見他這般平靜,不由得訝異:“你不是凡人,是個仙家?”
能見自己容貌不為所動,那就只有仙家了,但他的氣息,自己又感覺不出來。
移山正在古怪,而這道人咳嗽兩聲:“妖怪有什么奇怪的,你看看我。”
聽他這么說,移山有些古怪:“你你臉上有花嗎?”
道人扭了扭脖子,此時那手掌在自己臉上一抹,剎那之間化出個虎腦袋來。
只是一下,那兇神惡煞的面容頓時映照在移山道人面前,而這獅子被他冷不丁這么一嚇,差點直接蹦起來,那口里下意識就大喊了一聲。
“你娘的,有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