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盂之舞徹底落下帷幕。
而時間,距離那最后一舞已經過去兩日光景。
至于李辟塵,如今并不曾離開龍華,而是去了紅杏山。
大舞閉,卻是沒有見到龍女的身影,而李辟塵又因為情劫的緣故,故此也不去刻意等候,而是離開了高臺。
距離春華公主的大婚還有十日的時間,那位紅渠公主正在宮闕之中等候,那嫁衣已經備好。
說是嫁,但真正情況,是葉緣入贅龍族,并不是紅渠嫁出去。
收到請柬的人都在碧落龍宮之中等候,而李辟塵因為紅渠公主的邀請,故此才先行紅杏山。
只是初至此山,那遠遠觀之,便見到漫山遍野都是赤紅的杏花。
暮春寒,暮春寒。
青山重遠,青衫淺黯。
醉倒桃花杏,煙雨說闌珊。
竹傘打起,那朦朧之中,仿佛有無數女子走過山中田道,又化霧云散去,只空留伊人巧笑嫣然,其音回蕩山巒,傳遍青山。
李辟塵來至紅杏山中,那行至不遠,便有兩位杏花仙出面,那對李辟塵恭敬行禮,其音如泉,又同時言來:“仙長晚來,我家公主駙馬,等候多時了。”
公主,自然是紅渠。
駙馬,自然是葉緣。
紅花碧葉,緣起緣滅。
李辟塵對兩個杏仙微微點頭,那二仙巧笑,手中俱提草籃,當中盛滿紅色杏花。
她二人為李辟塵引路,只是那一路上,卻把手中草籃當中杏花灑落,只看漫天紅雨,墜落青山外處,飄落溪水之中。
六曲闌干偎碧樹,楊柳風輕,展盡黃金縷。誰把鈿箏移玉柱?穿簾海燕驚飛去。
滿眼游絲兼落絮,紅杏開時,一霎清明雨。濃睡覺來慵不語,驚殘好夢無尋處?
深山之中,杏花林內,一處宮闕坐落,隱在煙雨朦朧之中,仿若夢境仙處。
古老的黃銅龍門被推開,李辟塵走入當中,那處殿中座椅上,紅渠正在抿茶而候,但并不見得葉緣。
“道兄晚來,小妹已經等候多時。”
紅渠如此說著,那微微一笑,剎那芳華,是讓牡丹也羞,讓桃花也慚。
李辟塵見她,打個稽首,對言:“不知大公主尋我,可是為了......李長生之事?”
紅渠面上笑容不改:“道兄果然已經知曉?不錯,小妹來尋道兄,正是為了李長生之事。”
她這么說著,那手掌輕輕一招,此時放置在遠處一尊木桌上的畫卷飛來,被她指尖一點展開,露出當中那副人像來。
不是他人,正是李長生.....亦或說是李辟塵的模樣。
曾經二人容貌相似只有六分,但這副畫卷當中,二人容貌相似,卻已回至八分以上。
簡直就像同一個人。
紅渠把此畫交到李辟塵手中,李辟塵接過,稍稍端詳,點點頭:“畫的挺像,像他,但是.....更像我。”
這話說的不假,這畫卷之中的模樣,雖然畫的是李長生,但是那眉宇之間的神情,太像是李辟塵的了。
紅渠笑著:“我家相公認得道兄與長生道兄,故此我才是恍然,若非我家相公提點,怕是道兄在初入龍華之時,便已被我龍宮諸將拿住了。”
李辟塵:“當初潑墨山河境內,蒼巖四公主已將貧道當作愚弟,好在一番折騰,誤解也早是解開。”
“還有這回事么,不過也好理解,畢竟蒼巖五公主傾心于長生道兄,這引四公主嗔怒,又加上疑似偷盜乾坤尺之事,必然對長生道兄產生厭惡之情。”
紅渠了解似的點頭,而李辟塵則是敏銳的抓住了兩個字。
“疑似?公主所言,此番乾坤尺被偷盜之事,果然并非愚弟長生所盜?”
李辟塵抓住詢問,而紅渠卻是搖搖頭:“只是疑似而已,小妹并沒有說乾坤尺不是長生道兄所偷,只是證據不足,而且疑點頗多而已。”
“但在盜兵之人中,長生道兄的嫌疑,仍舊是最大的。”
紅渠:“之所以請李道兄來此,正是想要詢問一番,若是李道兄能有聯絡長生道兄的法子,還請轉告于他,請來龍華一敘,不論有無嫌疑,只要入在龍華,以上蒼金火一測便可知道真假,洗脫嫌隙。”
李辟塵聽罷,直接搖頭:“疑點頗多?嗯.....我沒有聯絡他的方式,我兄弟二人,已六載多不曾見過,那他在何處,此時我根本不曉得。”
話語出口,紅渠嘆氣:“那便沒了法子,長生道兄既然不能來此,那我龍華境仍舊要把他作為第一嫌隙對象,乃至于.....出兵搜捕。”
“這事情已經定下了,還望李道兄造作準備,上面已經震怒,蒼巖龍王若是抓住了長生道兄,那必然是要把他千刀萬剮的,這事情,誰也保不住。”
李辟塵聽得一驚:“出兵抓捕?這事不是還沒有定論,為何要如此.......”
“我來取調,但春華一族,父王見到蒼巖龍王吃癟,是很歡喜的事情,不會明面說出,在暗里更不會去幫他,那乾坤尺丟失,每過一日,蒼巖龍王就在煎熬之中多一分憤怒,如此到頭,我聽聞,待我婚期過去三日,便是蒼巖龍族大軍出時。”
紅渠搖搖頭:“此事本不用鬧得很大,但現在這樣,也沒有什么辦法,我已束手無策,再退些步說,這事情本也與我無關,春華一族該盡的力已經盡了,那剩下的,就是蒼巖的事情。”
“而此事涉及到長生道兄姓名,李道兄乃太華山弟子,又是我家相公摯友,如此我不好不與李道兄知會一聲,可也就僅止于此。”
李辟塵面色微凝,這是紅渠看在太華山的面子上告誡自己,其中也有意味,那就是如果時日到了,仍舊尋不回乾坤尺,那么重打是重打的問題,但抓捕是關乎面子的問題。
龍王震怒,引王族無盡龍兵搜捕無垠,這當中又有多少仙家,又有多少妖將?
“時間還有十三日?”
“算是十三日。”
李辟塵得到答復,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好,此事我知曉了,多謝公主相告。”
紅渠笑了笑,同時又言一句:“道兄,還有一事,這畫卷之問,當中我看,那畫著的人,恐怕就是你,而不是李長生。”
“此事,或許和你脫不得干系呢,若不是見到道兄真容,我也無法相信,這畫像眉宇之中神情,居然和道兄一模一樣。”
她豎起一根手指,輕輕言:“此事,說不得是賊子迷亂,本想栽贓于道兄,但卻.....認錯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