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華群山主山,春饒山中。
諸多公侯伯子早已等待多時,那聚集于大殿之內,匯聚于廳堂之中,此時留春宮正前大殿內,已然是一派紅火風景。
大婚在即,那不提紅杏山中正已等候的紅渠公主,在這留春宮之內,于后堂處,消失許多時日的葉緣終于是出現,站立那處,那穿著一身新郎官的衣服,與來往的龍公龍侯互道喜言。
春華龍王負手而行,那身側有龍公相隨,言談之中敘說諸多賓客來至情景,那四周有龍侍端著茶水果盆匆匆行過,一隊便是十位女子,這種景色,在留春宮各處都是隨處可見。
“報——”
有一位龍將從側堂走來,至春華王身側,啟稟而言:“蒼巖龍王已到。”
“哦,蒼巖王來了,好好,我這就去見他。”
春華龍王目光之中閃過一道明光,那面上帶笑,與那身側龍公別過,那龍公連忙躬身稱是不敢,于是自退而去。
由龍將帶領,春華王行到留春宮外,見那前方處一位老龍王行來,身上蒼灰王袍舞動,銀色鱗甲閃耀,長須飄動,黑白混雜。
“老哥哥早來,小女大婚,卻也驚動老哥哥大駕,不曾派遣人來迎接,實在是愚弟之罪。”
春華龍王上前拱手,禮數十足,那面上帶歉,而蒼巖王擺擺手,又對春華王拱手:
“不論蒼巖氏亦或春華氏,既同為龍族,又為二王,以兄弟相稱,老弟這嫡長女娶親婚嫁之事,便也是我之嫡女婚嫁,此為龍族頭等大事,我又豈能不到?”
春華王笑:“老哥哥此話說的實在,既是同為二王,又皆是龍族,管他水火金剛,任他相生相克,但凡居于無垠,住在龍華,這本就是一家之人。”
二王互相言談一番,蒼巖王便對春華王言:“此次紅渠丫頭大婚,本該是大喜之事,雖那神靈聽聞是入贅,但按照規矩,還是當三十三日不出宮閨,且不動兵戈,畢竟紅事見外紅,自然不美,然此次我要向老弟說聲慚愧,那乾坤尺之事,實乃我之罪過。”
“此次擅動刀兵,還望老弟莫要放在心中,我這老龍,先行對老弟賠個不是,待此方事畢,我蒼巖氏捉拿那賊人歸案,必然再給老弟送來珍寶賠禮。”
蒼巖王話語雖緩,但自有一種不可違逆的氣勢。
春華王搖搖頭,那眼中深處閃過不明光華,但面上仍舊是在笑:
“老哥哥不必如此,那乾坤尺被盜走之事,我也實在憤怒,這乾坤尺,縛龍索,陰陽鏡,乃是我龍族鎮壓牌面的三大寶物,雖并非最強之兵,但卻是對外的皮面,不容有失。”
“若是有人敢把注意打在我龍族寶物上,那必然是要出兵鎮殺,絕不得留下半點情面!此事我知道的,老哥哥不必向著心里去。”
春華王如此言語,然他心中卻有冥冥之音。
紫宸當落,蒼巖當衰,自此龍華之內,只聞春華,再不得聽蒼巖與紫宸四字。
這天無二日,自然更不能有二月臨空。
若是紫宸落下,等若大日墜海,那二月之中,必然要分出個高下。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哪里有二王并立,劃江而治的說法?
既然龍皇要滅,那龍王,自然也只能剩下一位。
一日一月,正是當好,待到那月華也散盡,終究是一切輝煌,合該盡歸大日之中。
春華當起。
蒼巖王是積年龍王,比春華王登位更早,法力雄渾,只不過至如今,雙方若是真正打起來,那勝負卻是尤未可知。
只不過正面拼殺,自然是下乘作法,春華王當然不會傻到這種程度,那心中計起,早已把一切后手布置妥當。
這天下間,能封住地仙的東西,并不少。
而對于蒼巖王來講,他來此處,只是為了通告春華王一聲,也是避免二王嫌隙。
“對了,你那女婿,現在又在何處?”
蒼巖王突然詢問:“聽說他也知道那乾坤尺被盜之人的容顏?”
春華王聽得笑起:“我那女婿正在后堂,那些個龍公龍侯,還不得好好與他打打關系?紅渠可是我最喜愛的女兒,葉緣此神,也是不錯,至少是位天生地養的神靈,也免去一些紅塵煩擾之事。”
“若是說門當戶對,我卻是不認同的,但是這個女婿還算不錯,起碼得我歡心。老哥哥若是想讓他指認盜兵之人,不妨——”
蒼巖王擺手:“免去,此是大喜之時,我說這些,頗為不美,罷了——”
“報——”
不待二王說完,此時突有人至。
龍將再來,那拱手而言:“紫宸皇族三圣主,四圣主,五圣主已到。”
“三位龍主已到?”
春華王略有訝異,他所預料,此三位當是要晚來些許,卻沒想到來的如此之早,是緊隨蒼巖王的步伐而來。
話語言談之中,天外盡頭,已有三道車輦來至。
那為首一輦,前有九龍,卷漫天紫云而至,那九龍銀光碧閃,又隱有青玉色澤,見四方處,光華漫世,輦駕華貴,上蓋云天之冠,垂下五道金綾。
這第一輦后,左右兩側各有八龍拉車,左側一輦青白相間,華貴無比;右側一輦紅黑相間,亦是華貴不可言。
那當首自然是三圣主,那左側是為四圣主,右側是為五圣主。
龍皇傳子,大圣主早已逝去三萬三千年,二圣主三千年前已經坐化,而之后出世便是三圣主,至如今代行紫宸,已有三千年歲月,而四圣主于一千年前出世,五圣主于五百年前出世。
當年生育諸子,據傳龍皇之子有九,每隔一段時間便有龍子出世,代龍皇執掌紫宸,而大圣主于三萬三千年前滅于大劫,二圣主與三千年前壽元耗盡坐化,于是此代三千年不至,便有三位龍主出世,正是為了避免龍主之職缺失的情況。
而至于他們的道行,自不必多說,當然是早都越過龍門,跨過碧落,趟過銀河,那乃至早已行到八躍,玄黃煉身,遠遠把諸多龍族同輩甩在后面。
紫宸一族壽元遠超其他龍族,乃是因龍皇血脈緣故所致,當然,此是對外說法。
三位圣主駕臨,從龍輦之中下來,行至二王面前,拱手言喜,春華王與蒼巖王不敢怠慢,連是還禮。
“三位圣主遠來,能得龍皇道賀,本王正是心中感激——”
春華王做足禮數,前方處,四圣主開言,他眉目如罡劍星辰,容顏清秀,那一身青白衣衫,腰間帶著一根木笛,此時一抖袖袍,對春華王道:“不遠,輦駕行來,半柱香的時間罷了。”
“此是春華大公主之喜,春華王也莫要見外了,我等三人來此,可是帶了龍皇陛下賜予的寶物,定不讓你失望。”
他如此言,而春華王眼神微動,笑了笑:“龍皇陛下么那我可有些期待了,既然是陛下親賜寶物,想來自然是非常好的。”
春華王心思百轉,心中早已升起欲念,那冷笑起來,直是心道:
天下哪里有什么龍皇,爾等紫宸余孽,今日又拿出這套說辭,自己心中早已明曉,今日一過,便是你三人身首異處之時。
那位傳人已言,龍皇早在一萬年前坐化,只不過是紫宸秘不發喪,拖延至如今,這皇位仍留紫宸,但龍皇真身早已不曾出現過,這等手段瞞下,當真可惡。
這無垠之主的位置,自然是有德者居之,自己等候萬載,也是盡了忠誠,既然爾等紫宸不愿放手,那么就休怪自己無情。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可有大利當頭,莫說同根,便是真正兄弟,又有什么不能反目的?
帝王家事,哪里能與那些下賤凡種相提并論?
“報——”
諸事忙忙,這三位圣主剛來,那外部又有傳訊。
“定海群山諸位仙魔已至,帶賀禮而來。”
“哦,我明白了,快請他們從后堂進去。”
春華王擺擺手,那吩咐下去,此時他照應蒼巖王與三位圣主,自然脫不開身,當然也不想脫身。
此時可是摸清楚這三位圣主以及蒼巖王底牌的好時候。
此次大婚,本就是一場幌子,乃至于整個龍盂,都是一場浩大的遮掩。
群龍之中,又有多少人早入春華,又有多少人,早被吞天滅殺,化作七情皮相,亦或是六欲空殼?
三圣主在此次大婚之中,必然是要被殺掉的,但是他們自身道行極高,乃至于已經凌駕于妖將之上,尋常而言,地仙之戰,一對一,說不得還難以拿下。
故此,當然要摸清楚他們的底牌,那一些基本的寶物與術法,春華王早已是了然于胸。
但凡事皆得小心,猛獸捕獵之前,絕不會露出殺意,春華王更是深知此道,自然也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對他來言,定海群山中的仙魔們,不過區區一些人仙與神仙,自然不被他放在心上,于是思考一會,便任意指派了一個龍侯過去,帶到后堂,以作應付。
山外之處,海浪波濤,化出無數光華,為首仙人身著黑白道袍,背負木劍,正是李辟塵。
他轉頭而言,看向群圣。
“諸位此次大會,當得小心,還記得天涯境處平常生所言否?若是真有危難,立呼天涯歸兮,引天涯石壁感召,當可重歸天涯境,脫離此難。”
“而不曾在天涯境中留名者,須得緊隨眾人,更是要萬萬小心那吞天的畫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