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我之前看見那條黑龍第一時間看向的是你.....龍淵島不是它不想讓我們碰,而是你不想讓它被我們取走。”
江陵云無奈,卻又帶著一種調侃般的笑:“怎么,心疼你家李辟塵的東西,不想給我們?”
“五百年了,你這張純白的紙,也變得有些黑了。”
九兒淡淡的笑了笑,那雙頰上浮起兩個淺淺的酒窩,一雙媚眼上,睫毛輕顫,她酥聲道:“可沒有這種想法,姐是冤枉我了。”
“不是不想給,姐問了,九兒也就如實說了。這龍淵島數百年前是苦界老先生給的,真正之主,只是李辟塵一人,我雖然能喚龍淵來去,但這是因為天生為神,而龍淵島本就是鎮壓北海的神物,與我暗中相合,可這終究是辟塵的東西,我又怎么敢擅自動用呢?”
九兒微笑,但語氣卻帶著一種不容質疑:“太華山是峨眉山的本宗不假,可我并非太華山的弟子,雖然有進修之恩,九兒感激茅滄海真人授業,可這龍淵島是旁人贈與,我不好輕易交出,試問哪怕是凡間中物,若主人不在,其中家人又豈能隨意把主人之物借出?”
“況且這一借就是千年,辟塵在千年之內必歸,他有天眷,我相信他,從不懷疑,若他歸來,得知我隨意將他的寶物送人,哪怕他心中不說,亦或全無芥蒂,但我....卻是會越發不好受的。”
“姐,您說借這龍淵島,當那勞什子的人道圣庭,可幾百年前皇陵之事還不夠過分嗎?三皇治世什么的,九兒不懂,也不想懂,我就在這峨眉山上,守著此一畝三分地,安安靜靜的,天長地久,這就是我的夙愿了。”
江陵云嘆息:“是借出去千年,可并非沒有補償,是,辟塵不在,這個事情我們是知道的,但三皇治世在即,辟塵能等上千年,對于你來說,千年亦不算什么,可那三位人王,可等不了千年啊。”
“若此三皇治世之事定下,則云原真正邁入大同,東皇鐘所立下的第一夙愿,不就是這個嗎?你護著李辟塵的東西不假,也是你應做之事,但若能完成他的愿望,你不應當更加開心嗎?”
江陵云出聲好言相勸,九兒只是搖頭:“做不得主的,峨眉山是他的,打神鞭是他的,南天門是他的,無名觀是他的,龍淵島也是他的,那株桃花樹亦是他的,就連我....也是他的。”
“都是他的,我其實,也只與龍淵平級,又怎么能隨意借出龍淵呢?”
九兒笑了笑,江陵云被這一番話說的,先是一愣,隨后眼角挑了挑,心道這姑娘是真心還是無意?這若是放在人世間,該是很不得了的一番情話了吧。
但看這姑娘模樣,似乎又不像,但江陵云曉得,五百年的風雨過來,蘇九兒也早已不是當年的蘇九兒了,那一張純白的紙片,早已經是五彩斑斕,被寫上了許多的墨色文字。
若是辟塵在這里,他一定會借的,但九兒,這姑娘可真難對付啊。
江陵云下意識就打開酒壇子,白日熏里呼呼蕩蕩冒出酒香,她飲下一口,隨后吐出一道酒水氣,言道:
“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再扯下去也沒有了法子,這龍淵島借不來便借不來了,人道圣庭之事,看來還需要我們另外挑選地方。”
“且慢!”
忽然一道聲音響起,二女同時轉頭,但看那悠悠旋轉的“假山”上浮出一道虛影,正是之前的藍眸黑龍,他升天盤云,先是對著九兒行了一禮,點點頭,隨后再看向江陵云。
“雖然龍淵島不能外給,但借出大峰,還是沒有問題的。”
黑龍開口,聲音有些縹緲虛幻:“我乃龍淵島上大岳之主,這位仙家想要龍淵島當做人道圣庭,是看中了龍淵島的先天跟腳,這早已預見到,自從五百年前我與龍淵島齊從北海被攝出,便已知道,此時正是機緣該到。”
“苦界老祖當初收我,卻不曾管控,只是和我言道,說是五百年上下,合該有我一場大緣法,我算算時間,到如今四百六十載,舍一下入一下,正好五百年。”
黑龍言語:“我緣在峨眉,法起太華,此時想來,應當正是這一次三皇治世。”
“龍淵島上,大岳名為火云山,此中有芙蓉峰,紫蓋嶺,龍潛澗,虎伏崖,玉虛靈根,朱陸之臺,這座大岳乃龍淵四圣山之首,我借你一千年用之,造化無量,與我得來機緣,也是為這火云山開辟新世。”
江陵云聽聞,頓時大喜,而后又出疑問,道:“這小小龍淵島,不愧是天地造化之眼,居然還有四大圣山?”
黑龍點頭:“火云山,中皇山,天虞山,鈴萊山,此依次排序,以火云山為首,而我本身,是四大圣山龍脈交融在一處而出,龍淵之島,我能借你火云山,便是借出了我的一只眼睛。”
他如此說著,隨后龍淵島中飛起一道火光,那黑龍左邊的眼珠頓時消失無蹤,連帶著左邊的龍角也缺了一半。
那座冒著赤色輝光的山岳飛出,極其渺小,當然這是被神通妙法掩蓋所致。
“九姑娘?”
江陵云看向九兒,后者發出一聲嘆息,看向黑龍,后者抬起兩只龍爪,連是抱拳,道:“多謝九姑娘成全,此是我之緣法,這三皇治世,說不得千年之后,就是我脫離龍淵島的必要關鍵之所在。”
九兒似笑卻又似氣,半是惱半是無奈,道:“你既然自己做出了決定,那我也沒有辦法干涉你,贈了一處山頭,總得比整個島都給了出去好。”
黑龍笑了笑,那嘴巴一翹,甚是猙獰:“九姑娘曾經不也如此?有些時候,緣法不請自來,有些時候,緣法會和你擦肩而過。”
“九姑娘,如您方才所言,是這峨眉山也是東皇的,打神鞭也是東皇的,南天門,照地青,金蟬子,無名觀,龍淵島火云山....包括您,也是東皇的。”
“故而有些時候,緣法緣法,妙不可言,不正是應當爭一爭嗎?”
九兒聽得這話,忽然那面頰上浮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緋色,但很快,她便瞥了一眼黑龍,又是輕呵道:“我也不管你了,愛怎么辦怎么辦吧,只要他回來不罵我,你便是從峨眉山上自殺,我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