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妄神剩下了六個,有兩尊神靈消失了,李辟塵猛然探尋四周,然而這道聲音自冥冥而來,響徹塵世之中,根本找不到源頭何在。
當——
隱隱,似有遂古的鐘聲在響,深邃的盡頭,光芒墜落的地方,天的故鄉下,仿佛傳來無數非人眾生的笑。
就這么,當面有兩尊神靈被殺掉了?!
開什么玩笑?!
龐大的炁息覆蓋出去,李辟塵關注著天荒之上,所有生靈的一舉一動。
“誰?”
其音浩大,李辟塵這次確實是有些驚了,從上一次遇到神祖之后,還不曾有這種詭異的情景出現。
能夠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抹掉神靈得痕跡?
這冥冥之音,其主何人?
這股天威覆蓋了剩余的神靈,包括他們的本體,更蔓延到整個天荒的天上地下。
六尊神靈面顯迷茫,其中一人看著四顧周遭的李辟塵,疑惑道:“大神,可是感到有什么不對?”
李辟塵看向他,既疑亦怔道:“你……”
和李辟塵對話之神乃是無聞怒,他疑惑萬分,不明白李辟塵怎么了,而后者此時盯著他:“妄世八神……”
“妄世八神?您在說什么?我們只有六位神靈。”
無聞怒奇怪萬分,李辟塵心中已起大警,目光掃過,直是問道:“那呂夢神與天喜無苦怎么沒了?”
“呂夢神?天喜無苦?那是何人?”
六神面面相覷,李辟塵背上劍匣內忽然升起劍嘯,厚重的殺機籠罩這里,那六神頓時大驚:“您這是做什么?!我等沒有半分不敬之處啊!”
李辟塵面色如萬載寒冰:“剛剛呂夢神還被界天殘骸所震懾,現在你們便記不得他了?”
無聞怒的眼中疑惑之色更甚:“大神在上,這里確實沒有什么呂夢神啊!”
四劍鳴嘯已經幾乎凝成汪洋,李辟塵抬起手來,指尖顯化一道恢宏殺炁:“我問你們,我到這里,所為何事?”
無聞怒想也不想:“自然是為了救人而來的。”
李辟塵:“你五方神樹,三神草,皆有神靈,是也不是?”
無聞怒:“當然是!”
李辟塵:“北方蟄樹之神是誰?”
無聞怒一愣,突然一只手砸在頭上,眼中露出迷茫之色。
“是……是……”
其余五神皆驚,李辟塵眼中光華明滅不定,正是此時,又道:“那五百年前,接引我故人關山月進來,后又投給童靈大王之神,是不是蟄樹之神?”
無聞怒面色忽然痛苦起來:“是……可是……蟄樹……”
就在這一刻,冥冥中,那道不知道哪里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李辟塵聽見了,而后鋪天蓋地的炁息向著八荒砸去!
那些炁息化作劍光,漫世的劍嘯,把青天也撕的粉碎,天上天下,如無有可擋者!
其中一道落在天之西北,而后被熊熊的日光吞沒了。
縱然那是夕陽。
那道聲音依舊在訴說:錯了,這里需要改一下……
五方三地,蟄樹應該是龍所居處,那么,這里的神,應該具備龍形……
嗯……龍瀛,龍之一字為尊貴,神圣。瀛則有世界、海的含義,亦與三山之一重疊。蟄潭之龍,正是龍瀛之意。
龍瀛者,身披王袍,天生神屬,狀如人形,頭生三目,為蟄樹之神,主管四季輪轉……
蟄樹居與妄世,食其果,則終生不苦。
寫在天荒蝕文之中。
李辟塵聽著這些聲音,而后目光劇烈收縮起來!
就在自己身前不遠處,突然有一尊神靈憑空造化出來!
“龍瀛!是了,我怎么忘了他的名字!他就是北方蟄樹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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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前輪值的,就是龍瀛啊!”
無聞怒忽然手舞足蹈,他的聲音傳開,而龍瀛神此時見到李辟塵,居然直接道:
“大神還請熄了雷霆之怒,五百年前正是小神當值,此事大神不是早就知曉?為何又忽然發此大怒?”
他占據了天喜無苦的“過去”,此時突兀出現,其余諸神居然……
此情景,難以言說!
李辟塵死死盯著他:“你是北方蟄樹之神?”
龍瀛不解:“正是小神……”
李辟塵:“天喜無苦?”
龍瀛:“那是何人?”
他話落下,李辟塵忽然單手一斬,一道晝夜光芒墜落,龍瀛神被這一劍直接劈的粉身碎骨!
摧枯拉朽,李辟塵單手一擺,浩大的八卦陣圖遮天蔽日,那卦位輪轉,定在“震卦”時刻!
雷霆暴雨,天鈞之怒,所有神靈都被擊中,此時混元開卦,帝出乎震,直接引動八方雷霆,將六神震死!
妄世諸神盡滅!
李辟塵抬手便打殺了數位絕世人物,此時心中已經有所猜測,這諸神或許根本就不存在,是被人造化出來的!
與自己從夢幻之中造神一般,那聲音的主人,必然是真正的妄世之主!
目光移向天之西北,那是日落盡頭,此時有一道玄妙炁息出現,李辟塵的耳鐘,又聽見那道鐘聲。
這是編鐘,并非洪鐘大呂。
同時帶著疑問與好奇。
咦?你并不是我所書寫的人?有意思,你是誰,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
每一個來到天荒的人,我都為他們寫好了未來,因為他們的過去不可更改。
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從古到今,很少有在我筆下逃脫的人,那么,你是誰,為什么我的筆鋒觸及不到你?
夕陽下,有一個瘦瘦高高的人影出現了,看不清面容,他身后背著一副竹書箱,左手握著一只毛筆,而右手……三根指頭夾著書,剩下兩根上串了繩子,下面掛著一條草魚。
這是不可想象的,當他出現的一瞬間,李辟塵甚至產生了一種幻想,仿佛這個人就是把天地摩刻下來的至高存在。
但這一刻之后,心中忽然有清靜經響徹!
何以真身入妄境?
大錯!
李辟塵搖搖的看向他,帶著一種震撼:
“我所猜測,果然沒錯,妄世八神皆是虛幻,如何生死輪轉,皆由前輩所定!”
“老實說,我當真十分驚訝,難以想象,人間居然有前輩這般的存在?”
“請問前輩從何而來?要到何處去?”
夕陽下的執筆人開口,帶著一種懷念,他手中的草魚還在掙扎,時不時甩兩下尾巴:
“我只是在寫一些故事而已,要寫很久很久,我在以前,寫過一些其他的東西,嗯……《三墳》與《五典》。”
“天荒之州,是我寫出來的,這里本來,就是天之荒蕪所化,一如我一般,都是被拋棄的存在。”
“當然,現在的我,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寫書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