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幽的根本源氣凝聚為浩蕩的云海,世間本不可能存在這種龐然的地方,如此之多的根本源氣,如果讓一位人仙來此修行,不出三年便可成為地仙,不出二百年就可飛升為天仙。
這里的根本源氣之濃郁,是世上根本不應該有的。
三座仙山在源氣之海中沉沉浮浮,上面逃過太平劫難以及無極之邊的許多眾生,茫然的望著遠方“海中”升起的巨大天柱。
白頭的年輕人坐在蓬萊島的嘴上方,那座鐫刻無數眾生名諱的地方,青年望著海域遠方升起的寬闊巨柱,如朝圣般的緩緩躬身。
“祖先的氣息!你....你是誰!”
山崖的下口處,蒹葭仙子脫離了那種驚駭與鎮壓,她清醒之后便感覺到這個年輕人出現在蓬萊山崖旁,于是她匆匆趕來,就是為了詢問眼前之人究竟和桑火族的祖先有什么關系。
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她的世界觀已經崩塌了無數次,她怎么也沒有想到,當初在冥海上遇到的那個白發謫仙,居然就是這一切變化的起點。
東皇太一!舊世末年,世間第四與第五劍執掌者,欺殺白骨道宮敲鐘人,以三劍揮斬蕩劍天尊,大圣身行蓋世事,當幽黎分開,未來出現的時候,他證道成為天尊,而過去的一切一切,也都為這些半情眾生所知。
蒹葭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當初遇到的居然是這般的大人物,而如今,這位的名諱,已經是一位堂堂天尊。
大變化就是從東皇太一出現在幽黎時開始的。
眼前的年輕人,雖然很微弱,但蒹葭仙子同樣在他身上感覺到了奇怪的氣息,和東皇太一很是相似.....
而且,同樣還蘊含著自己族人的氣息,并且類似于先祖!
那種來自氣息與根源上的“凌駕”、“壓制”、“共鳴”,并不是可以隨意捏造出來的。
阿桑側過身子,冥風吹動他的衣袍,云靄化為他的綾羅,那雙眼睛再也沒有千百年前的靈動,取而代之的是絕對的淡漠。
“我的父親是人,母親是鬼,我出生時,父親抬頭看到的是一株桑樹,從此我就叫桑。”
“先天如此,我生來便是你們一族的先祖。”
先祖不一定指的是第一批祖先,還有可能是后來返祖變化的人,而桑火族不過是半情眾生中的某些“變異品種”,偶爾出現祖先級的人物,似乎也無可厚非?
但蒹葭敏銳的記住了他話語中所出現的那個桑。
桑火族,最初的祖先已經魂飛魄散,但傳說,他就是一片燃燒的桑葉所成,從無盡的高空掉落到最深邃的冥海,照亮了真靈們回歸的路。
原本幽黎海中的地獄諸族,都有屬于自己的來歷,這些來歷仿佛如人間傳頌的神話般美麗,而蒹葭認為桑火族的出現,是最富有詩意的。
阿桑指向遠方,指著那些支撐“天地”的柱子:“看啊,這偉大的力量!”
蒹葭仙子僵硬的看向遠方,隨后她的瞳孔逐漸收縮。
從世間的渺小處,在根本源氣鑄造出的海洋內,三仙山如同萎靡的桑葉般沉沉浮浮,而那些通天徹地的巨大神柱,隨著由微觀至宏觀的拉伸,也終于顯現出了真實的樣子。
這是五根手指,而所有的一切根本源氣,以及蓬萊三仙山,包括幸存下來的半情眾生們,全都在太冥天尊的手掌中!
五指間的縫隙流淌下恢弘的根本源氣,然而對于太冥天尊來說,這不過是流走了一絲絲的無用之物,他托著根本源氣的海洋,把三仙山藏在掌中,他的身前顯化出兩個人來,畢恭畢敬,不敢再起半點沖突。
鐵面的女子躬身叩拜,另外一位謀算千古的太上亦是苦著面孔,太冥天尊挑揀三仙山,對二人道:“各取一座,以寄托陰身,成就未來功果。”
“謝天尊。”
太上闃然扯了扯嘴角,他雖然對自己的謀劃落空并不滿意,但太冥在前,他自然是不敢討價還價的,天尊要讓他做什么事情,他也只有照做,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真的是要入鴻荒去了,這種把自己暴露在敵人面前的事情,闃然是不想做的,尤其是諸多天尊中還有一個是他以前準備算計的人,這更讓他有些左右為難。
然而太冥天尊一眼就看破了他的想法,只是道:“你此番去,助他一臂之力,以往恩怨自然兩清,你算計之事,太乙恐怕已經查明清楚,與其逃避以待來日被清算,不如此番直接上前,陳明利害,化干戈為玉帛。”
“天尊說的是。”
太上闃然拱手,緊跟著,太冥天尊又對鐵面女子道:“三十三重天,最高不過離恨天,大赤,你攝去的那個神女,應當放出來了,天之女的前身與神之女的當世身,會有一段了結的緣法,你貿然插手,恐生不測。”
鐵面女子似乎有些不高興,但還是點了點頭,她的背上浮動出一片紅色的云靄,漸漸凝聚成九娘娘的模樣。
太冥天尊要求,她也沒有辦法違背。
“倒是還不高興,你個傻姑娘,把這神女還給太乙天尊,他便欠了你一個大人情,這日后要他幫你做什么都行,著實是不會算賬。”
太冥天尊微微訓斥了她一下,而鐵面女子此時恍然大悟,這才揖禮謝過。
于是二人各取瀛洲,方丈,唯獨留下蓬萊,兩位太上當然看出蓬萊的特殊,故而不敢索要,太冥天尊再是點手,蓬萊島山崖上,阿桑與蒹葭化為流光,緊跟著飛出他的掌心,落在太冥天尊面前。
“桑,本是人鬼之子,身負神異,此人,乃五仙之人,此鬼,乃五仙之鬼,人鬼結合,引于渭水,降世生桑。”
“兩仙假托陰陽血肉,孕育結合而出,今使你成上三皇之一,位居眾生之靈長,領世間轉動之職,你可愿意?”
阿桑躬身:“我早有此料。”
太冥天尊點了點頭:“天罡童子對你說了什么,我沒有興趣知道,但你既然答應擔任這上三皇之職,便將成為我的代行者,你可曉得么?”
“既如此,我賜你名,名曰‘蒼離’。”
他又看向蒹葭,這位桑火族的女子完全陷入呆滯狀態中,而太冥天尊心中微微一動,便照破她的過去未來,于是當下道:“你且跟隨蒼離一段時間,日后當有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