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古來傳說的無存之樹,世人皆說,無何有之鄉內有一株不存在的樹,它的構成是矛盾的,因為它既不存在又存在,看起來是一個病句的具象化。
它在狹義上相對存在,廣義上并不存在,所謂的矛盾沖突,是否錯誤,要看前綴名詞。
大的框架之中沒有它,但是如果具體到言辭,乃至于一個點,那么無存之樹又是存在的。
這比較燒腦,屬于哲學與科學,再加上玄學三類的綜合,總而言之,這個樹被太乙救苦天尊找到了,而僅僅是看一眼,便讓世人要深陷這株樹的深處,忘記一切,難以解脫。
“心境不夠的人,道行不高的人,意志不夠堅定的人,以及這三類的綜合之人,他們去觀看無存之樹,一眼之后,他們自身也不會在世上存在了。”
“完完全全的消失,不會留下半點痕跡,過去未來都不能看到,甚至連他前來觀看無存樹的這一刻都會被抹去。”
太乙救苦天尊一瞬間看破了這株樹很多力量,這種詭異的能力,更像是一種權柄。
和無憂,和三塵一樣。
這或許是屬于“真道”的力量,也可能是屬于“空無”的力量,甚至或許是無名者遺留的,來自舊鄉的光。
太乙救苦天尊在試圖破解這株樹的玄妙。
“或許,我能夠借助這株樹突破至清靜第十二重。”
吾喪我的境界,與無存有很多相似之處,故而相互借鑒,興許能夠打通這道桎梏,而這也是太乙救苦天尊來這里的目的之一。
雷聲普化是生吞了這株樹的一條枝干,那時候他已經在絕望的邊緣徘徊,前后左右無論怎么走都不可能順利,所以只有打碎一切,莽沖到底。
太乙天尊站在這株樹下,其精神中散發出的一切念頭,也在逐漸向著“不知名之深處”游蕩,而無存之樹試圖抹掉太乙天尊的存在,然而因為如是權柄的阻擋,使得它根本難以完成自己的目標。
“這是在遵循本能行動嗎?亦或是道的力量在驅使它?”
“抹除我……一切痕跡,包括韶華之中,這簡直厲害的過分了,只怕是天尊之下,拋開太上刻意之外,其他人即使站到了你面前,可也不敢見你。”
無存之樹蘊含的道都是不可言說的,浩瀚無垠,太乙救苦天尊在這里呆了很久,太上刻意才踉蹌著走來,而太乙此時一動不動,仿佛徹底陷入了空無的寂滅狀態。
太上刻意感覺到太乙的氣息消失了,后者就像是不存在了一樣,隨著有形的軀殼滯留,無形卻更強大的精神早已超離世間而去。
“……死了?”
太上刻意有些愕然,他沒有想過太乙救苦天尊會以這樣的可笑姿態死去,那之前的狂妄與強大都化為泡影,他的過去未來都被抹掉……
即使沒有,那也快了!
“啊……啊哈!居然……居然會是這樣的結局!”
太上刻意激動難耐,有些癲狂,興奮的輪廓一瘸一拐,指著太乙的軀殼呵斥,痛罵!
“狂妄者!天尊啊!古來狂妄者甚多啊!哈哈哈!你也是一樣!太過高看自己的力量,卻從沒有想過,你的結局是成為無存之樹下的尸骸吧!”
“古來第一位悟道而死的天尊!你也算是開了亙古未有之先河!天尊啊!要動這棵樹,請斬我頭,你斬啊,你……斬不斬啊?哈哈哈哈!”
太上刻意之前的憋屈都在此時釋放,他的身體因此而激動起來,所以遭受得侵蝕更加嚴重了一分。
他的輪廓已經清晰,無何有之鄉的氣息也越來越符合人間,他覺得自己要死了,強行動用整個無何有之鄉的力量,導致抵抗這顆空無太陽的力量下降到了最低點。
后者借助自己的虛弱爆發了,而且無可阻擋。
“誒……終究還是到來了……不過能有一位天尊一起陪我消亡,這從遂古活到如今,卻也值了。”
“可惜,可惜,無何有之鄉,多么美好的理想凈土,就這樣……要消失了……”
太上刻意發出綿長的嘆息,他的輪廓抬起頭來,緊跟著,太乙的軀殼忽然顫動了一下。
刻意的聲音戛然而止,就如同被人掐住了咽喉!
不可能!觀無存而消亡的精神,怎么可能活過來!
縱然是天尊也……
不,古來還沒有任何一位天尊見過無存之樹,他們即使降臨這里,也不能看到它。
也只有太乙有這種莫測的本事,讓刻意都為之懼怕!
太上刻意不相信這一點,但是此時,還有更可怕的事情在發生!
太乙救苦天尊穿的衣衫開始變化了,深蒼色的雷霆,帶著滾滾的毀滅力量,那仿佛是源自遂古的大破滅之氣,能夠摧毀世間一切有形無形的軀殼與精神!
黑暗與混沌參雜,不再是墨色與柔白組成的陰陽,同樣也沒有九色蓮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桿巨大的雷旗!
轟鳴作響!
太上刻意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他的精神深處發出最元始與真實的戰栗。
或許世間任何一人都難以想象他看到了什么,自證天尊之后,擁有慈悲救苦之名的這位天尊,在此時卻化成了大破滅與孤寂的力量源頭!
如古時梓元君瘋狂之前所說一般,善惡兩極,或有反轉,被羅天所嫉,乃是世間第一大罪!
“你是誰!”
太上刻意受到了驚嚇,他猛地后退,然而無存之樹下,太乙的“軀殼”轉過來,那雙眼睛中,盡是憤怒與怨恨!
“刻意……”
那聲音無比干澀沙啞,但又帶著一種訝異與不可置信,同時仿佛更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恐怖注視”之感。
這道聲音傳達出去,太上刻意的身體頓時僵硬,他難以挪動半步,就這么眼睜睜看著那只手掌向自己拍來!
肆虐的雷霆充斥著輝煌與湮滅,雷聲普化天尊的手差一點就要砸在刻意的頭上!
雷光驟散!
混沌與黑暗褪去,雷旗崩碎,深蒼色的雷霆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熠熠生輝的九色光芒。
軀殼內的精神恢復如初,太乙救苦天尊重新顯化,收回了差點碾死刻意的那只手掌。
他神情帶有思索,無視了依舊充斥恐懼之中的太上刻意,轉而望向身后的無存之樹。
“吾喪我……總感覺有些不對,無存者顯化于真實之間,不存在的雷聲普化成為了我的‘一種狀態’,由此作為媒介出現了……”
“無,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存,是以形存則神存,形謝則神滅……”
太乙感覺到這棵樹很可怕。
他伸出雙手,意起雷聲。
隨后身上頓時騰起澎湃的混沌與蒼雷!
在他的精神深處仿佛有一雙眼睛睜開了,迷茫卻又瘋狂的盯著太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