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魔不敢接劍,抽了恐怖之相便轉身而走,他形態衍為虛淡,似乎要從這片世間超離,這蜀山百圣雖然把他圍困,但一群大圣而已,皆不至古老,又有什么資格能擋住他?
然而蕩劍天尊在前,想要走脫,卻發現連虛無都被斬裂。
青萍劍鋒帶起浩蕩銀河,龍魔被一縷劍尖氣機所擊,頓時猶如萬法穿心,痛苦的形態扭曲在天宇之外,他亡命而走,之前出世時的強大意氣全都不翼而飛。
只是太平天尊改寫龍族神話,僅僅是為了創造出一個不敵真正天尊的孱弱者?
事實上也不過是作為道標使用罷了,只是太平天尊在遂古時代被太易天尊拖住,難以及時回歸。
蕩劍天尊的光芒斬開韶華,而遂古的年代,說山訓與太素之塵撞擊在一處,于是萬象誕生,循環于生滅之中,升降于輕重之里,太易天尊把那團塵埃云拂下,每一粒太素之塵都蘊含六千世界,六千世界之中亦有十二萬九千六百小世界,小世界中亦有一小衍數的瓶中界。
一界生一天道,如此億萬萬天道同時發力,太平天尊不敢接招,說山訓打出之后,便衍毒龍電虎,使得六合時空盡數破滅,看太易天尊再度墜來,太平天尊撕裂六合之后,再度打碎“八殥”,隨后逃遁而去。
太易天尊發出隆隆聲音:
“天尊談六合,六合為界,附以過去未來,即東,西,南,北,上,下,諸天尊所見一切在六合之中,更高一層則達到八殥,以八殥為界,附以過去未來,即化為生,老,病,死,苦,滅,逝,不可知。”
“此為世間時空觀念所成,八方邊遠之地加諸以時空,則化為概念上的東西,一切生門死地,莫不如此。”
“太平,你以為撕裂了六合八殥,你就可以成功逃離?莫要小看了我,且看你往哪里走去?”
太易天尊雙手合攏,發浩大神冥音氣:
“使得過去未來一切收攏,十方無影,六道絕蹤,三界盡跳,不在五行。”
于是以太易天尊為基點,在他身邊之前發生的一切時光事件都在坍縮回聚,這種神異無比的法門立刻就洞悉了太平天尊的所在,而后者也不免發出震世的感嘆:
“不愧是后天以來第一天尊。”
太平天尊狂妄,他能同時面對東世天尊與蕩劍天尊,那是因為東世天尊的力量正好被他克制,而蕩劍天尊經驗不足,而太平天尊本身并不懼怕青萍劍。
然而面對太易天尊,便顯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不過太平天尊改寫神話的目的已經即將達到。
篡改且插入的神話,創造出了龍魔這種怪物,但也正如蕩劍天尊所想的一樣,難道太平天尊只是為了制造一個無比孱弱的東西嗎?
太平天尊抬起那口龍文赤鼎,這是一口來自未來的鼎,太易天尊是認得的,于是神情便陰沉下來。
“未來無定,但是在龍文赤鼎中譜寫的神話都會成為現實,這是傳說中的‘逆物器’,與那‘亂天經’一樣是不該存在與世的東西。”
太易天尊的聲音通達十方時界,太平天尊表示同意:“的確如此,但是這口鼎現在被我所得,而此物在龍族的祖地埋葬了四百個大衍,你們卻沒有人尋到它的下落。”
“它注定與你們無緣。”
太平天尊手中的大鼎發出轟鳴的響聲。
而后他發出一聲舒適的嘆息。
東海坐標的天宇外,蜀山隆隆浮空,蕩劍天尊劍指落下如流星,龍魔幾乎被青萍肢解,但因為本身的特殊性,依舊未曾被斬滅。
蕩劍天尊察覺了問題所在。
過去的歲月,遂古時代的太平天尊,把這個東西送到未來,本來是用作道標,按理來說,自己把龍魔斬殺,道標消失,太平天尊遲早會被太易天尊所擊敗,但是眼前的情況有些不對。
有很大的不對。
龍魔確實是瀕死了,雖然青萍殺不死世間恐懼,畢竟那是存在于每一個生靈心底最原初的力量,但是世間三劍的威名不是白叫的,即使無法斬殺,但是憑借著劍氣一點一點把對方磨滅,這是可以做到的。
但龍魔在衰落,可已經突破了本應被磨滅的那個時間節點。
也就是說,本來在蕩劍天尊計較中,已經該被磨滅的龍魔,此時不僅未曾死去,依舊還在自己眼前苦苦掙扎。
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估計,蕩劍天尊皺了皺眉,決定速戰速決。
青萍劍發出一聲嘹亮的嗡鳴,以劍尖為軸,旋轉一圈,行為里帶著瘋狂與歡愉。
蕩劍天尊的眼中,照見了巨大浩瀚的時間流,那是云霞,是光陰的云霞,隨后移動的,是洶涌無比的黑潮。
未來的世界傳來嘶吼聲。
第一次的召喚似乎弄出了不得了的東西。
“為學日增,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于無為。”
太平天尊的聲音從遂古傳來,蕩劍天尊聽見了,元始天尊聽見了,太易天尊當然也聽見了。
聽得清楚分明,而又滑稽可笑。
最喜歡世間紛亂的太平天尊,居然在談論無為二字。
并且講的極有道理。
“無為,道德天尊所追求的至高狀態,世間天尊如何無為,駐世者必然有為,無為無不為,此論于天仙中得上,于大圣中得中,于天尊來言,則為下。”
“無為于我,無不為于眾生。”
“無為于眾生,無為于我。”
“無為于眾生,無不為于我。”
太易天尊在開口,元始天尊在開口,蕩劍天尊在開口,太平天尊同樣在開口。
諸天尊在呢喃囈語,這種變化驚起歲月的漣漪,由龍文赤鼎之中綻放,噴灑出一道宏偉巨大的清氣。
這團清氣,名為“諸天”。
未來受到牽引,太平天尊把一切未來的幻影接引過來,他如同擺渡之人,在仙神二祖大開方便之門的時候,他所施展起手段來,便真正無所顧忌。
“天地不樂,陰陽分爭,不能合氣四時五行,調風雨,而盛生萬二千物。”
“萬二千物不樂、爭分,多傷死,其歲大兇。”
“凡事不樂、爭分,三光為之失明,帝王愁苦,萬民流亡;善氣蔽藏,惡氣行世;正神遠去,鬼物興狂;萬物人民夭死,無有年時。”
太平天尊轉身,不再逃遁,太易天尊見到未來之中的那片巨大黑影:“那是什么?”
太平天尊答曰:“此乃‘眾生’,天尊,亦在其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