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界中有三十四重天,一重天的殺伐之力比一重天重,同樣一重天更比一重天清澈,至上之清,斬拂歸無,上清二字中未必沒有這一重含義。
上清者,至高之天空也。
三十四鋒芒乃上清三十四天空所化,一重比一重強大,一重比一重鋒利,直至世間無物不斬的青萍劍,也未必有這道念頭來的鋒銳!
只是上清界三十四鋒芒只屬于太無天尊一人,屬于“異常”。而青萍之劍則是羅天力量的一種體現,代表世間最鋒利之物,所以是“恒常”顯化。
這道念頭凝為劍形。
于是世間十方之銳盡數聚于劍鋒之上。
這是一柄長劍,若是按照凡間的看法,約莫是七尺之劍與三尺之劍的差別。
這可以從劍本身的比例上看出來,雖然太無天尊顯化的這柄劍極其巨大,但是對于諸天尊來說,縱然大如數萬星系,在他們眼中也不過尋常大小。
只是在大圣級乃至以下的人看來,那簡直就是天之怒火,不可抵擋,大過天宇洪荒,扛之必死。
這柄劍介乎于虛無與真實之間,以念成劍,三十四重天的鋒銳體現在每一頃刻震蕩三十四下,嗡鳴三十四次,一次比一次劇烈,而每一次的震蕩都會引動羅天出現三十四片巨大的天空豁口。
去也!
只是冥冥之中的一道念頭移動,上清界三十四鋒芒直接擊中了太乙的念頭!
不需要看見他的形態,哪怕是在十方之外,亦不能躲!
精神碰撞,清靜漣漪散開止境,三十四鋒芒破碎清靜天盤,太乙在虛無之中似乎開始移動起來。
一觸之下,太乙后退。
上清界三十四鋒芒調轉鋒銳,再度擊出。
太乙再退。
“上清之劍,一擊勝過一擊,縱然你在十方之外,我在十方之內,但你依舊避我,如凡人避神明。”
太無天尊轉動那上清界三十四鋒芒,此時連擊太乙,羅天裂隙,黑海巨河越發浩大,而遠處太初天尊的力量也逐漸膨脹,讓太寧天尊再度被壓垮下去。
此念頭掠過世間,于是世間成為篩子,此念頭掠過萬星,于是天火神炎盡數熄滅。
此念頭掠過世間蕓蕓眾生。
眾生膽顫不能言。
念頭之劍,掠過列缺巨闕。
金劍威風,調頭來斬,仿佛感覺收到了羞辱,于是金色雷霆化為鎖鏈,將那念頭團團圍住。
嗡——
三十四重上清天空開始輪轉,從一念化為三十四道鋒利劍意。
金劍所衍鎖鏈盡數被斬!
但只此一瞬間,太乙的精神力立刻覆蓋蕓蕓眾生。
“大人無己,請眾生借我一念。”
于是羅天粉碎之前,懼怕生滅循環的眾生紛紛遞出自己的念頭。
不論是恐懼還是憤怒,亦或是歡喜與悲哀。
大執著與大遺憾融為一體。
一只大手從冥冥中砸下,上清界三十四鋒芒被大手所阻,轟擊其上,但這一次并未洞穿。
兩相經文依舊在對撞,并且衍化的威能與裂隙越來越可怕。
世間化為漩渦,太無與太乙的經文碰撞使得萬象都在終結與復蘇之間搖擺來去,那凡塵之中,無數白骨從泥土中站起,化為活人,復又血肉蛻盡,重為白骨。
生死的界限在此被扭曲,太乙本身已經超于生滅,但是他的法與道體現在八方世界,在重重羅天,在億萬萬塵沙海內,顯化的便依舊是十方之內的力量。
太無天尊起三十四重上清界,太乙天尊身處十方之外,移動霹靂五星,灌注眾生之念。
于是上清鋒芒遇到霹靂金光。
霹靂五星漸成黑白二色。
金色的霹靂之光也化為黑白之光。
“天有大缺,世有巨隙,淵見深壑,此天者,此世者,此淵海者,皆在陰陽中央。”
太無天尊的本體,青白色的大日開始閃爍。
上清界三十四鋒芒直殺而去。
“多言無益。”
太無天尊落下話語。
“且聽清靜。”
太乙天尊的聲音帶著那黑白霹靂從十方之外重重砸落。
上清界三十四鋒芒與黑白霹靂打在一處,一道金光從中發生,卻又變成恐怖的白。
那抹白芒,純凈無暇,包含大恐大懼。
便正擊中誅仙劍陣圖。
一聲可怕的脆響。
青云絕劍應聲而斷!
無人能夠想到此時的情況,列缺加上巨闕的煙霞,完成了當初雷聲普化沒有達到的境界,但是從那一變中延伸出來,更加強大的變化讓太無天尊都未曾想到。
靈寶天尊所持有的青云絕劍居然斷了!
那道光華從列缺劍中飛出,斬斷青云絕劍之后,從上到下,把這把世間極可怕的攻伐之劍,直接化為了凡鐵!
青云絕劍墜入人間!
太無天尊頓時被移動,一擊之力勝過天濤巨浪,那青白色的大日差點就退到了羅天盡頭!
隆隆而響!
明光震動,太無,靈寶,通天,三位天尊同時發生,重重疊疊,帶著驚嘆與贊賞,更有不解與詢問:
“這是什么招數?”
能在攻伐之道上,正面使得太無天尊后退,太乙雖然已被默認為世間攻伐第二,但是第一第二的差距宛如鴻溝,按照道理來說,單單是攻伐之道上,太乙天尊雖得往古天宗之名,但應該并沒有超越“上清界三十四鋒芒”的力量。
列缺確實是很強,霹靂五星不在天盤之中,只有云雨出沒之時,世間北方,晝夜交替的天空中才會出現這五顆空無的星。
但是太無天尊有把握與其鏖戰,甚至鎮壓這柄金劍。
太乙天尊的聲音從洞漠冥冥之內流轉出來。
“無見于先。”
太乙的聲音冥冥漠漠,弘大回轉。
太無天尊了然,知道這正是往古天宗所獨特的力量,絕世之外的一劍,自己的青云絕劍斷于世間,此時自己之氣已經有損。
但還遠遠不夠。
太無天尊的青云絕劍雖斷,但那上清界三十四鋒芒立刻代替了青云絕劍的位置,誅仙劍陣之威不降反升,并且變得更加難以揣摩,兇威滔天而動。
但于此時,變化未停。
“無至于后。”
聞四字再起,動亂古今。
太乙的聲音突然響起。
太無天尊的心靈中忽然升起警兆。
不能抵達有終之后。
故出現于當世之頃。
青白色的大日突然被洞穿,十方之外,傳來太乙的一股力量。
列缺未動,巨闕不出。
太無天尊無法感知這一擊是從何處而來。
他再度遭損,太乙正在不斷讓他進入“損之又損”的狀態,太無天尊聽到冥冥中太乙的聲音,那是詢問。
“時至如今,天尊還不愿意證出獨有名諱嗎?”
太無天尊道:“若此時證,便必然有損,太乙,你的計較是正確的,因為我不敢在此時證出名諱,這種特殊的名諱.....并不是我想證得就可以證的。”
太乙天尊:“老君的道祖之稱在各位之上,包括我的往古天宗,三先天若成超脫,則此名諱自證也?”
太無天尊道:“這種名字本身就蘊含著大偉力,元始可證諸果之因,但我卻難以證出,因為我為太無。”
太無者,出于一切之后,乃至于無終無盡,故太無天尊想要證出這種名諱,便要把自己的時間與存在蔓延到極其遙遠的位置。
“諸果之因,往古天宗,眾生一切之師......這種特殊的名諱,代表的是各位存在于羅天、空無、化外的永恒之名。”
太無天尊道:“我確實也想證得,但是很可惜,這對我來說,似乎有些困難。”
太乙天尊:“既然不是名諱,那太無天尊還在掩飾什么呢?”
太無天尊發出重重的嘆息。
“上清界三十四鋒芒”突然光華劇震!
三十四片鋒芒隱隱約約呼喚出一株枯萎的“桑”!
那重重幻影內,太無天尊的青白之日內,衍化一根類似龍形的東西。
巨大的回歸之力聚集在一起,枯萎的桑樹化為這世間最可怕的攻伐之鋒。
那不是劍形。
而是一柄斷矛!
太乙見過這柄矛,那是天骸汗青的斷矛,曾經與血骸盤王的大錘擊戰,憑斷兵而不落下風。
太無天尊吐出這柄斷矛,但很快,斷矛上升起熠熠清光。
“四百個大衍,我補全了這柄矛的鋒銳...不,應該說,我把這柄矛重新鑄造了,太乙,你要送我一程,那就要破掉我所有的手段。”
“單單憑借那兩柄劍,或許還不夠。”
太無天尊移動青矛,此矛鋒利,此時世間第一鋒銳之兵,青萍之劍相較于此矛已然遜色,同時,軒轅之不破,巨闕之威重,在此矛之上亦有呈現!
便是太始之一的“堅不可摧”與太古之戮的“萬物驚震”,亦在此矛之上有所衍化!
世間自然誕生,拋開泰鴻湮佚二劍之外,其余五兵之力,皆在此矛上有所體現!
“此矛號稱‘萬神無越’!”
哪怕是數以萬計的往古天神也要倒在這桿長矛的鋒銳之下,諸神不可逾越,世間一切強者皆需退避,此神者不單單指的是神明,神靈,還有神始,神莫......總歸來說,是一切不可揣度者的合稱。
而一切不可揣度者中,最強的,自然就是“天尊”!
“萬神無越,好威風的名字,天尊重鑄了此矛,但前宇之兵,在羅天,未必無往而不利。”
太乙天尊在十方之外,轉動念頭。
巨大的圓環第一次清晰的出現在太無天尊的“注視”下。
那是名為太乙的圓環,亦是名為太乙的概念。
“東皇鐘·無拘天門。”
太乙的從中響起,而此時已經快被鎮壓的太寧天尊,他手中的東皇鐘忽然光芒大震!
此鐘還沒有化為上皇鐘,也就是太乙希望的那個狀態,但現在,所謂的無拘天門,是東皇鐘可以體現出來的最強力量。
天界之門就此打開,連通重重羅天,八方世界。
“嗯?”
太無天尊看到那所謂“無拘天門”的升起,他把“萬神無越”這柄青矛向前飛砸而出。
重重羅天八方世界,在此一矛之前,仿佛要盡數坍塌為“終無”!
“君之來也,天門空蕩。”
太乙天尊似乎就是在等著這一矛,而太無天尊施出這一矛,也是在看看太乙的手段,看他如何應對。
“其心以為不然,天門拂開!”
太無天尊的聲音極其威嚴,他根本不相信世間有能夠抵擋住這一矛的東西。
而且,在這一矛之后,他還有更加可怕的攻伐手段。
哪怕退一萬步,此矛被鎮,那正好可以讓太乙看看,這世間最強大的攻伐之力,在太無天尊自己看來,遠遠勝過列缺與巨闕!
四百個大衍,太無天尊從沒有對旁人展示過那種攻伐手段!
便是元始天尊,太初,縹緲他們也都未曾見過!
太無天尊此時心緒再度波動,他似乎看到了,或許太乙能夠讓他在世間動用那種手段,并且在自己離去之前,為這世間定下一個準則。
何為至高攻伐之道?
莫要以為三劍便是頂峰!
縱是金劍列缺,在此道之下,也不過如此!
霹靂之威已是世間難解,金劍一出天尊膽顫,然而太無天尊自認為,卻還有勝過列缺的手段,這若是被眾天尊知曉,必然大為嘩然,甚至難以相信。
諸天尊都見過金劍之威,一擊不出便震退太寧天尊,數劍引出霹靂,便使玄古之君粉身碎骨,故而諸天尊默認,世間攻伐第二,便是太乙天尊。
這種評價不可謂不高,甚至還在以劍道證天尊的蕩劍天尊之上。
自太乙出,蕩劍天尊的古往今來第一天驕之名便已經失去,這一點上雖然也有蕩劍天尊的支持在內,不過太乙本身的機緣與悟性也足以讓眾生驚顫。
太乙素來只說自己乃是凡身,但讓人不解的是,正是這具凡體,未曾有半點特殊,卻走的比誰都要快,縱然有諸大圣,天尊不斷以他為棋子的緣故,故意相助,但剛開始修行之時,兩載便入人仙,這種速度,怕是古來都少見的。
所以眾生皆有潛力,精神便是激發這種潛力的關鍵因素。
太乙曾得清靜經,看似無用,事實上,一路都在維持他的精神強大。
精、氣、神、明。
縱然是天尊都極其重視,這代表著萬物自身本來根源,號稱為“宗”。
太無天尊在這短短的攻伐之間,心緒已經起伏了無數次,比他四百大衍以來的所有波動還要多。
于是他開始興奮,那種古怪的情緒,逐漸蔓延到他所有的精神之中。
世間改變,古來最大的兇圣,逐漸明晰自己的存在之理。
或許正是古來戰斗從未曾盡興,太無天尊今日發現,太乙的手段確確實實,能讓自己痛快一戰。
他開始興奮,甚至有一種解放自己的感覺。
這種念頭升起便不可遏制,太無天尊想要滅世。
只要滅世,太乙必被激怒,與自己死戰,傾盡全力,更不用顧忌天下所有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