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完了自身的“輝煌過往”,許廣陵以為老師會繼續的,但沒想到,接下來卻是轉到了陳老先生。
陳老先生此時仿佛變了個人一般,用著和章老先生一樣的稱呼:“拙言,你的兩手兩腳關竅已通,這些天來,有沒有專注過手腳處的感覺?”
對這個問題,許廣陵還真的很難回答。
其它時候,他基本上沒有關注過,睡覺時候,他倒是有關注,曾經不止一次的細細體察著兩手心兩腳心的呼吸,但基本上都是在一分鐘之內,意識就進入冥沓,然后睡去。
這算是關注還是沒關注呢?
許廣陵把這個情況如實地說了。
兩位老人都是微微苦笑,陳老先生也終于再次大變活人,變回了“原本應有的模樣”,搖了搖頭之后,用著“正常”的稱呼:“小子,也不知道是你太淡定,還是神經太粗,又或者是我們兩個老家伙都不經事?”
“記得當年老頭子我關竅打通之后,那是連覺都睡不著,飯都顧不上吃,就沉迷于關竅打通后的感覺了,而且之后的一兩個月時間里都魂不守舍地。”
“你老師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怎么到你小子這里,就一副什么事都沒有的樣子?”
說著,陳老先生甚至都有點“憤憤不平”起來。
許廣陵能說什么?只能是笑。
陳老先生在又搖了搖頭之后,道:“好了,小子,來,跟我做這個動作。”
陳老先生把右手臂向身前伸直,伸得筆直但卻是一種極放松的姿態,然后在攤平的手掌中,把中指一點點地向掌心曲了起來。
許廣陵照做,一開始沒什么反應,但大約二十秒鐘之后,他的右手掌心便突突地跳了起來,緊接著,被曲起的右手中指,指尖處又麻又澀。
而就在這個時候,很神奇地,他的左掌心也微微地跳動起來,左手中指,一樣地微感麻澀,再接著,左右掌心,關竅處,分別是一涼一熱的兩道如細泉般的流水涌過,嗯,就如自來水龍頭打開,開得很小,有水緩緩地從中流出一樣。
許廣陵就感覺著,左右兩掌掌心,在這個時候仿佛變成了小水龍頭,有水逆向地從下到上,從前到后,從手掌,過腕脈,過肘,過肩窩,然后到胸前,消失不見。
“小子,什么感覺?”大約一分鐘之后,陳老先生問道。
許廣陵如實說了。
而聽了他的回答,兩位老人是面面相覷,陳老先生直接站起身來,對章老先生道:“老子受不了了,還是你來教他吧,我要出去走走。”說完這話,他就徑直走掉了。
許廣陵莫名其妙,帶著點小小不安地問章老:“老師,陳老這是?”
章老先生也是嘆息,并搖頭,然后才道:“他是被你打擊了,我要不是你的老師,我也會轉身就走,不然晚上覺都睡不著。”
章老先生說著,也不多解釋,接下來就道:“不要管這個了,拙言,你接下來跟我做這些動作。”
一段教學就此開始,章老和陳老先生剛才一樣,配合著手臂的抬豎等,在手指處做著一些曲伸的動作,然后從手臂到腿,手指的動作也換成了腳趾,這個時候就需要解說了。
許廣陵穿著拖鞋,倒是省事了。
做著腳趾處的動作時,他干脆把拖鞋脫開,赤著腳站在那里,方便章老先生指導。
前前后后,一共花費了大約二十分鐘的時間。
然后,章老先生對許廣陵道:“好了,拙言,你在紙上把剛才那些‘流水’的通道畫出來。”
很快地,紙筆就緒。
紙是大幅的宣紙,寬一米長一米五左右,一大摞,筆則是毛筆,從大到小,筆架上一排溜的十來號任選。
陳老先生這時居然又溜達了進來,和章老先生一左一右,站在許廣陵身邊,看著他動作。
許廣陵不會畫畫。
他甚至連書法都沒學過。
再甚至,連毛筆怎么握,他都不敢說“會”。
但這不要緊。
站在書桌前,許廣陵微微闔上兩眼,而就在腦海中,屬于父親的執筆的形象和動作,浮現了出來,一個又一個的動作。不幾時,許廣陵對于如何握筆,對于毛筆的書寫如何運轉拿捏,已是一清二楚。
再然后,剛才的那些通道,就如地圖般,清晰地呈現于腦海中。
絕對地清晰,沒有任何一絲的模糊以及含糊!
睜開眼來的時候,許廣陵心靜無波,伸手從不遠處的筆架上隨意取了一支較為小號的毛筆,輕蘸墨水,然后就在宣紙上,揮畫起來,而這一畫,就基本沒有個停頓。
一幅,一幅,又一幅……
許廣陵蘸了二十四次墨水,而大書桌上,從左到右,從右到左,也鋪滿了他畫出來的東西。
許廣陵如實地把呈現在他腦海里的東西,以基本上1:1的比例,繪畫了出來。其間,開始時的運筆還略有生澀,但很快地,就變得順暢自如,然后,整個動作,宛如行云流水。
在他繪畫的過程中,兩位老人一直都是靜靜地看著,默然無語,除了適時地幫他換紙之外,再無其它的表示。
“小子,你的頂竅已經開了?”待他畫完之后,陳老先生終于忍不住了,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沒有啊。”許廣陵道。
如果開了,他肯定是會告訴兩位老人的。
“接著!”陳老先生走了幾步,到左邊墻壁的大書架上拿出一本書扔了過來,許廣陵接過,低著一看,赫然便是《黃帝內經》。
“翻到一百二十八頁,看兩分鐘。”
緊接著,陳老先生這般說道。
許廣陵照做。
兩分鐘后。
“把你剛才看的內容背出來。”陳老先生道。
“黃帝問于岐伯曰:余子萬民,養百姓,而收租稅。余哀其不給,而屬有疾病。余欲勿使被毒藥,無用砭石,欲以微針通其經脈,調其血氣,營其逆順出入之會。令可傳于后世,必明為之法。令終而不滅,久而不絕,易用難忘,為之經紀。異其章,別其表里,為之終始。令各有形,先立針經,愿聞其情。”
“岐伯答曰:……”
許廣陵開口而背,背了一段后,被陳老先生叫停。
“剩下的那些,你倒著背。”
老先生這般說道。
感謝“刻錄黃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