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
有一句話是這么說的。
而自詡為千年第一神醫的章老先生,對許廣陵說過了不止一次的話是,“人力有時而窮。”
人力有時而窮!
站在頂峰,才更能真正地認識到極限和局限在哪里。
打開了頂竅,身為超凡者,其實章老先生在醫道上的水平早已不是區區“御醫”二字可以涵納,而是超越了不知多少。但老人除了擁有自信,更擁有自省。
在普通人的體系上,他已經登峰造極,但在超凡宗師大宗師的體系上,窮盡大半生心血,他卻也只是初步窺見那么一星半點而已。
身為老人的弟子,許廣陵在后面的體系上已經比老師走得遠了,但在某些認識上,卻是一脈相承的。
他也始終自信并自省著。
草木之氣、大地山川之氣,牛不?
回天針牛不?
但也只是牛,而并沒牛到可以肆意地在天上飛的那種。
這兩者,都有局限,而且是很大的局限。
病床上的這人,確實可以算是已經死了,是現代醫學,很厲害的生命維持手段,強行將其狀態短暫維系在生與死的區間而已。
后退一步是生。
向前一步就是死了。
但從情況看,這“后退一步”,難度太大,大到足以讓任何醫生束手無策。
許廣陵其實一樣束手無策。
他出手,同樣也只是“盡人事”而已。
不能說一點希望沒有,但許廣陵確實是沒有半點把握的,而且他還需要現場調制,或者說定制,“回天針”系統。
原有的回天針,并不堪用。
好在接觸了根本竅法之后,許廣陵已經知道這回天針的原理。要是擱在之前,接觸根本竅法之前,那許廣陵現在肯定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能做的,也只是掉頭就走。
“是生是死,就看老天爺給不給你這個機會了。”許廣陵心中默默說著,然后拿出銀針。
在場的幾位醫生大抵也都是系統內之人,而且能出現在這里,水平見識之類的肯定也都不用懷疑,所以這時見到許廣陵取出銀針,倒也沒有什么眼露異色之類的,而是默默地讓開了位置。
把周邊的空間全都騰空了出來。
許廣陵對著幾人輕輕點頭示意,然后也無二話,直接動手。
房間溫度很高,病人只在下身位置有著一條小小裹單,這肯定是為了方便其生命體征的監察和維持,而這時也方便了許廣陵。
十二大竅盡數打通后的優勢在這時也終于得以發揮了那么一點。
唰唰唰唰唰!
幾乎真的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好幾十根銀針,已然盡數插入床上昏迷男子的手臂腿腳及胸口。
房間里,除了病人和許廣陵之外,現場只有四位醫生。
而不在現場的,正有好幾批人,通過高清攝像看著這里。
之前的中年男子。
病人的幾位戰友及跨系統的,嗯,還是戰友吧。
此外,還有病人妻子及雙邊家屬。
幾乎所有人,不是紅腫著眼睛,就是神情哀戚,又或是面容沉肅。
許廣陵進入這間病房時,除了當時在現場的中年男子之外,其余人都是有點愣著的,為他的年齡,也為他的形象氣質。
許廣陵現在是有點越活越回頭了。
忽略其氣質,單純從形容上,若讓見到他的人判別其年齡,答案是最多十五六,不能再多了。
這樣的一個人出現在這里,又怎么可能不讓所有人詫異并呆愣著?
但無人說話。
實在是氣氛太過悲戚沉凝。
而許廣陵銀針出手之后,遠方某處,床上病人的父親忽然就伸出手來揉了揉眼睛,和他做同樣動作的還有好幾個人,病人的岳父,病人的兩位戰友。
真的,從許廣陵拿出銀針盒到好幾十根銀針盡數插在病人身體上,而且是遍及四肢和胸口,這整個過程絕不超過三秒鐘的時間!
大抵要把錄像放慢一百倍左右,估計才能看清許廣陵剛才的動作。
除了那位中年男子之外,其他所有人,剛才都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又或者攝像有延遲,出現了跳閃之類的。
而現場的幾位醫生,則除了目瞪口呆,還是只能目瞪口呆了。
哪怕見識過一些普通人等閑不會見到的東西,但這一刻,他們也還是如普通人一樣地,完全失去了思考,也可以說,腦海里是呈現出一片空白狀態的。
許廣陵此刻全神貫注,沒有哪怕是一絲的多余心神關注其它。
閃電般地下針,快到不能再快,快到完全是他現在的極限。——有必要這樣么?
答案是,不能不這樣。
這是由回天針的性質決定的。
這是一把雙刃劍,所謂回天針,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生死針”,如果只是扎針而沒有后續動作,那么,哪怕是扎到一個非常非常健康的人身上。
針入的瞬間,受針者的身體被“打開”。
三秒后,受針者的生機開始流逝。
六秒后,最多不超過十秒,受針者會陷入昏迷狀態。
三十秒內,具體視受針者的健康情況而定,但哪怕是健康情況再好,受針者也一定會在三十秒之內,生機盡數流逝,步入死亡。
所以,如果只扎針。
那這不是回天針,而是奪命針。
回天針是打開了一個通道,而此刻此刻,還未等病人的生機從通道開始向外流逝,大量的草木之氣,已是在許廣陵的牽引下,從病人的兩手兩腳四個通道,向其整個身體及臟腑處灌了進去。
許廣陵的心是半懸著的。
這“仿回天針”,他是第一次施展,又或者說,就在剛才,才被他“發明”出來。
雖然從看到病人到施針,這中間幾分鐘的時間里他早已經在腦海里推演模擬了好幾次,自覺就算有所疏漏也不會造成什么大礙,但終究還是不那么踏實。
此時,看到情況一如設想,許廣陵方微吁了口氣。
但這時,三步才只完成了兩步,還有最后的一步沒有做呢。
許廣陵的天眼一直在啟動狀態。
病人身周的生命光環,哪怕是一絲一毫,也俱都被他時刻地觀察著。
天眼之下,病人原本極為縮小并黯淡至極的生命光環,在他灌入草木之氣之后,開始瘋狂地搖曳和閃爍。其形其景,就如一個本來黯淡的燈火,被大風吹著。
那燈火瞬間從黯淡變得明亮。
但其狀態也從原本的“穩定”變成搖搖欲滅。
感謝“神之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