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廣陵也吃著飯。
在日本的幾天,已經“破戒”了,這時索性也跟著一起大吃特吃。
灸烤之下,其實大部分的蜂蜜都遭受到了破壞,用蜂蜜做菜應該不是這樣做的,按理來講,會有一個兩全齊美或者說盡量兩全齊美的辦法。不過就算如此,這蜂蜜吃到嘴里也依然是清香滿口。
飯后,送老錢離開后,許廣陵例行地上山。
這次,從山腳到天池,許廣陵花費的時間就比較長了,因為闊別小半個月,所有的藥草,都需要再仔細地觀察,并一一品嘗鑒別著其藥性變化。
不過也有好處。
那就是許廣陵可以在品嘗之前,預先判斷著藥性的變化。
然后與品嘗后的實際情況作對比。
大部分完全吻合,小部分略有偏差。
完全吻合的不值得驚喜,略有偏差的卻更有意義,因為那意味著許廣陵的草藥學知識可以因此而得到更進一步的擴展。——對偏差的修正,也是對鑒別體系的修正。
今天是陰歷十四。
月亮早早地就出來了,而且月色很好。
許廣陵漫步山中,草木、山石以至溪流等,對普通人來說算是很大阻礙的存在,對他來說只是添加了一些行走間的興致而已。
鼻端輕嗅著草木清香,肌膚感受著月華水氣,再通過天眼看著大地山川之氣與草木之氣交融著,籠罩著這整座山,許廣陵有一種走在“仙境”中的感覺。
一切都是那么的靜謐、安然,而又生機勃勃。
走著走著,許廣陵口鼻處的呼吸便自行停止,然后手心腳心,四心處的四外竅俱都從一種類似于慵懶的狀態中蘇醒了過來,在旋轉中汲取著大地山川之氣與草木之氣,隨后,十二大竅中的四中竅、四內竅也全都蘇醒過來。
結果就是許廣陵身體內的氣血,從平緩,漸漸地變得極其活躍。
而后,這種活躍傳遞給了中竅。
三十六中竅,之前,許廣陵已經打通四個,臍前臍中臍后這三個加上臍上一個,此際,這四個中竅便跟著大竅一起活躍起來。
許廣陵慢慢地在山間行走著。
但他的身體內部,卻正風起云涌,如有霧在升騰,如有雨在下降,如有山泉在潺潺流淌,也如有激流,在洶涌奔騰。
前面幾天,離開了長白山,離開了大地山川之氣與草木之氣的大好環境,許廣陵干脆停止了一切習練,不管是伏羲訣還是根本竅法。
而這時,行走山間,根本不需他任何動念,只是走進了山間而已,他的身體便自行地“運轉”了起來,并且,還是伏羲訣與根本竅法同運。——這是許廣陵以前從來都沒有嘗試過的。
也無法嘗試。
因為伏羲訣的運轉需要身心俱忘。
而根本竅法的運轉卻是要細致入微地感受著氣血在身體內的流轉、在大竅中竅間的滲浸。
兩者是完全不同的體系。
這時,他哪一種都沒運。
但它們自己,像是離水了幾天的魚一樣,迫不及待地跳出來了。
走著走著,身心的狀態越來越好,許廣陵都不再去鑒別藥草了,因為那會破壞這樣的狀態,以至于,當走到一條山溪邊的時候,他完全地停下了腳步。
下一刻,許廣陵就是以一個不是很規則的姿勢站在那里,甚至兩腳都是一前一后,如要走路。
但他就這么地站住了,然后便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
兩手輕輕垂在身側,而兩腳落地便如根,許廣陵的身體松、靜、自然地立在那里,任由身體內的氣血及大中竅,以它們自己的方式流轉運行。
不知多久之后,十二大竅再次地偃旗息鼓,處于休憩的狀態。
而已經打通的四中竅,則接近于全力地急速旋轉著,尤其是臍上的第四個中竅,它的運轉,帶動著身體內這一整個部分的氣血,都處于異常的流轉及擴散聚合狀態。
月亮漸漸升上中天。
許廣陵似乎都感受到了月華仿佛真的如水,從頂而瀉,滲浸透了他的整個身體。
也就在這個時候,第五個中竅,在體內浮現。
怎么說呢,就像是本來一無所有的地方,在陽光下,在目光的注視下,在大地上,一點點地浮現出來一樣。
這第五個中竅才一浮現,就被其底下的第四個中竅帶動著,慢慢慢慢地,旋轉。
剛開始的時候,這種旋轉是不成形的,若有若無,時斷時續,而且還很不規則,但旋轉著旋轉著,漸漸地,就從不規則到圓,從微弱到明顯,從明顯到強烈……
某個瞬間,許廣陵身體內,再次地轟然一聲。
不是爆炸,是“綻放”。
第五個中竅,由此而開!
也就在這第五個中竅打通的下一刻,第六個中竅隨之顯現,然后接著,之前相同的情景再次上演,第六個中竅亦為之打通!
一夕之內,連破兩竅!
第六個中竅也打通后,許廣陵身體內的氣血也終于呈現出某種后力不繼,之前的四個中竅,并之前才打通的兩個中竅,在極度的活躍之后,也都相繼地止歇下來,進入休憩狀態。
許廣陵自己也是如此。
他的身心一樣是處于深深的休憩與靜定之中。
直到某個時候,一點靈光閃現,天眼倏忽間自行啟動,也把許廣陵從靜定狀態中驚醒。
然后他就愕然了一下。
一只“大貓”,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跑了出來,在溪流邊喝水,然后喝著喝著,就看到了他,靜靜地打量了好一會兒之后,隨即,便沿著這條溪流,悄無聲息地向他奔跑了過來。
許廣陵第一次見到這種生物的奔跑。
說快吧,不是很快,但又絕對談不上慢,有一種很輕快、輕靈卻又充滿了力量的感覺。
他沉迷在對這種美的感受中。
直到那只大貓來到近前時,喉嚨中一聲低吼,向他撲了過來。
為什么撲之前要低吼一下呢?
那應該不是出于善意的提醒,嗯,應該不是。許廣陵猜測這可能是獸類的某種震懾。——說不定就有某些種類的被狩獵者,被這一吼,就吼得筋酥骨軟,動彈不得。
“小貓咪,我可不好吃啊。”
在兩只瓜子快要搭到許廣陵肩膀的同時,許廣陵微微笑著,睜開眼來。
感謝“徵曲蕪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