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更南邊的喜馬拉雅山脈上的世界第一高峰那么高,但海拔至少也在七千米以上,有可能接近八千米。
其實對現在的許廣陵來說,登山,七千米、八千米又或一萬米甚至更高,基本上不存在區別。
正常來講,海拔四五千米以上,就可能有終年不化的積雪,這高度也正是所謂的雪線。
普通人攀登高山的難點也正在這里,一是越向上氧氣越稀薄,二是越向上溫度越低,三是過了雪線就需要面對冰雪,不是平地上的冰雪,而是陡峭的山峰上,四是越向上風會越大。
這一二三四,組合起來,就形成生命禁區。
當然,所謂封禁,就是用來打破的。以各種方式挑戰極限,在各個領域挑戰極限,這向來就是人類中的不少人喜歡做的事情。在登山這個方面,也不例外。
登上那座世界最高峰,可能是世界上所有登山愛好者的終極夢想吧。
在過去那幾年混沌的日子里,許廣陵也曾經來過北地,在藏區跟團登過山,海拔六千多米的。
不算很高,但那一次,已經讓他非常難忘了。同時,也打消了他做一個“冰雪勇士”的念頭。除了心理上的些許滿足之外,身體上,那是真遭罪。
嗯,那是過去的事情了。
恍若前世。
對現在的許廣陵來說,氧氣稀薄、溫度低、面對冰雪、寒風凜冽,這些,全都如同虛設。
結果就是,都沒什么感覺,也沒有任何登山裝備,許廣陵就那么如同漫步般地,走上了這僅僅比世界最高峰低不到一千米的山峰。
寒風肆虐,吹得大貓連頭都不敢露,始終縮在大口袋里,這里的環境對它來說,還是有點苛刻,不太能適應,但好在還能忍受。許廣陵是通過天眼始終關注著它的,沒有大礙,所以他才放心地繼續向上,直到上到這里。
這可能也是世界上第一只登上這么高的地方的貓類了,真正的大貓都不行的。
這經歷說出去,絕對睥睨全天下的喵星人。
隨意地站立著,腳下卻是立地生根,許廣陵的身形仿如亙古就佇立在這里的一顆山頂石一般。
許廣陵輕垂兩手,神情散淡,放眼四望。
“有鳥焉,其名為鵬,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里,絕云氣,負青天。”
這是莊子逍遙游里的話。
許廣陵在海里游是沒問題了,但在天上飛還不行,也看不出將來可行的征兆。但當此時此刻,站在這座高山頂上時,許廣陵體會到了,何為“絕云氣,負青天。”
向下看去,看不到大地。
厚厚的云層覆蓋在視野下方,形成了一個“云之大地”,綿延千里萬里。
陽光照射在這云層上,黑色、白色、金色以及間或的七彩交織在一起,確實如同所謂的仙境。
四處而望,一片平野,惟有遠遠近近的一座又一座的絕高山峰破云而出,如擎天巨劍般,倒映在這萬里云海之上。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莫名地,許廣陵想到了李白的這首詩。
這真的是很美很美的景象,美到許廣陵都有點沉醉,他有作畫的沖動,更有許多的音符自行地在他的腦海里跳躍,形成種種初步的旋律。許廣陵卻只是靜靜領略著這有別于大地有別于人間的另一種風景。
良久之后,他把大貓拎了出來。
“大貓,來,好看不?”順便,許廣陵再次地用大地山川之氣給它調理了一下。
這景象同樣是喵星人所沒有看過的,望著云海,大貓圓滾滾的眼睛里似乎閃過一種叫做“驚艷”的神情,許廣陵似乎隱約還看出,它有一種想在那無邊無際的云海上奔跑一番的想法。
不過,離開大口袋,落地之后,大貓只是謹慎地在這山頂徘徊了一圈,然后站在離許廣陵不遠的地方,安靜地遙望著前方。
那云海的所在。
一人一貓,一時間,如同靜止。
同時靜止的,還有這云海上的世界。
前段時間,從長白山到阿爾金山脈,一路上,穿城過鎮,結合著之前的萬里南行,許廣陵順便建立了大地山川之氣的濃厚程度指數。
遠離山脈的,平原地帶,大地山川之氣的濃厚程度都差不多,北部的,中部的,南部的,哪怕相隔數千里之遙,其差距也是相當之小。而那種程度,許廣陵將其指數定為1,也代表著基準線。
人口比較多的聚集區,指數約在0.8~0.9左右。
然后,長白山腳,1.2,長白山頂,1.4,天池底,許廣陵日常習練的地方,1.5。
從長白山離開,往西的這一路上,基本上在0.9~1.1之間徘徊,待登上了高原,上到了1.2,而當來到了阿爾金山脈,最高的時候,來到了1.8。
此刻,在這昆侖山脈的某個高山之巔,大地山川之氣的濃厚程度,是1.1。
而山腳是1.6。
和長白山的情況基本上是反過來。
所以,大地山川之氣的濃厚程度,和山脈有關,和高度有關,但這關系卻不是簡單的越往高或越往低便如何,而是存在某種內在邏輯。但當然,那個內在邏輯,許廣陵現在不知道。
所以想找一個好地方,一個大地山川之氣非常濃厚的地方,許廣陵只有一個辦法。
最笨的辦法。
沒有用腳量不過來的地。
對普通人來說,這是狂話,這是妄話,這是虛話。但對一個準大宗師來說,這卻是很樸素的實在之話。
至少在地球上,這話,不狂,不妄,不虛。
許廣陵沒有直接下山,而是在山頂開始了又一次的習練。
這海拔七八千米差不多都能用“近萬米”來形容的萬仞之巔,沒有任何草木的存在,所以“同心訣”是用不出來的,許廣陵習練的,是根本竅法。
大竅中竅,由蟄伏而活躍,但活躍了不到一個小時,便自行地再度蟄伏,這意味著許廣陵身體狀態的恢復和調理,已經達到了最佳的狀態,在目前的層次上,進無可進。
然后,天眼啟動。
“天眼”是許廣陵最初的簡易命名,其實也受到了兩位老人的影響。
但其實,它的功能很復雜,時至今日,許廣陵已經不知該如何形容它了,至少再用天眼來說,不是很恰當,只是暫時,還是勉強地這么說著吧。
隨著天眼某種特殊的啟動,定境之中,呈現在許廣陵感應中的,是一種“純凈的絢麗”。
像是來到了火山,感應之中,一片赤紅。
幾十個小小的星點漸次浮現,然后由靜而動,以一種無以名之的方式,看似簡單實則極為復雜地顫動著,而隨著這些星點的顫動,那赤紅越來越濃郁。
最初,只是光線的紅,然后,那光線聚斂如水,許廣陵如同泡入了沸騰的火山熔漿之中。
這個時候,如果有人在許廣陵身邊,就會發現他正在慢慢地變成一塊紅玉,一塊隱約有著透明之感卻非常晶瑩的紅玉。
感謝“優而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