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消遣,一個大宗級別或者說至少準大宗級別武者的消遣,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但質量不夠,數量來湊。
那些魚,依仗著數量的多,而且是四面八方同時地“圍攻”,硬是阻擋著許廣陵的步伐,讓他每天在河里的推進變得相當困難,并越來越困難。
許廣陵真的只是消遣。
沒錯,他確實是很想一直推進,向著大地山川之氣最為濃厚的地方而去,但這個想法,并不急切。指數已然高達二十多的環境,其實已經讓他幸福得快要暈過去了。
至少一段時間內,而且是不太短的一段時間內,他都會滿足于此。
所以當下的推進,就真的只是一種“消食”形式的活動,這水中的推進,和在地面上的漫步,基本是一個性質。
也因此,許廣陵應該感謝這些魚。
這些魚的存在,讓他的推進變得妙趣橫生,而且,它們是相當合格的磨刀石,或者說,“教練”?
在它們的陪練下,許廣陵不論是身手拳腳,還是意識控物的能力,都獲得了相當的進展,并且幾乎每天,都有所收獲。——因為隨著他的前進,需要面對的魚越來越多,壓力也越來越大。
在壓力之下前進,不被壓垮,就必然進步,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而往大道理上扯,這也正是華夏古代先哲所謂的“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個人如此,組織如此,國家如此,整個人類的文明亦如此。
在地面上,以許廣陵現在的情況,很難尋找對手。訓練基地都是被他橫掃,而且完全不是一個等級,民間高手什么的就更不用指望了。陳老先生應該是一個硬茬,但到底年歲大了,身為弟子,許廣陵還真不好意思折騰這位老人。
當然,估計也已經禁不起他折騰了。
所以,在這地下,感受著屬于武者那方面的屬性點蹭蹭蹭地往上長,許廣陵對作為對手的魚,也越來越溫柔了。
最開始,他是碰上一條干掉一條,這魚再怎么兇惡終究也禁不起他一下,到后面,他就只是傷而不殺了,再往后去,他甚至開始逐而不傷。
這無疑要求更高的控盤能力。
所以,許廣陵推進艱難。
然而這卻正是他所想要看到的。
真若勢如破竹,直接橫掃,痛快固然是痛快了,但一次痛快之后,肯定就沒得玩了。不像現在,每天都手段盡出,手腳并意識共用,然后艱難地向前推進那么一小段。
這種踏實的進步,以及平靜的喜悅,正是許廣陵想要的。
以至于,雖然才只推進到大地山川之氣指數堪堪達到十左右的河段,許廣陵便已經在開始擔心前方太短了。
就如一盤極好吃的菜,哪怕才只吃了一小半,但是……
俺的速度很快的。
吃完了咋辦?
而且,還沒有第二盤的。
不過,這種擔憂,終究是屬于“幸福的擔憂”,無須多說。
而就在這種平靜的日子中,身手和控物方面的進步就不說了,許廣陵不論是根本竅法,還是同心訣,都取得了極大的進步。
這和地下的這個福地或者說靈地也是分不開的。
指數高達二十多的環境!
這不僅僅極大地提高了許廣陵習練的效率,更讓他的整個身體在沐浴于這種環境中時,持續地產生著許多微妙的嬗變。許廣陵說不出來改變的到底是什么,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種美好。
鞋子合不合適,腳知道。
身體舒不舒服,神知道。
精神意識,日復一日地反饋回的那種充實、開拓、舒展,混合成一種叫做愉悅的情緒,讓許廣陵相當明確地知道并體驗著,他的身心,此階段,是處于一種什么樣的狀況。
在根本竅法上,繼紅色、橙黃色、綠色三種光線后,青藍、紫,兩種光線也開始到來,而在這兩種光線下,兩批新的小竅一如之前地開始顯示。
特別是在紫色光線下顯現的小竅,給許廣陵帶來了極其強烈的效驗!
這一批小竅從蟄伏到躍動之后,會反向地帶動中竅和大竅開始躍動,再接著,帶動整個身體跟著躍動。
嗯,或者說顫動。
不是肢體上的,甚至都不是形體上的。
是那種極細微的,仿佛全身上下內外每一個細胞都參予進來的同步顫動。
當這種情況第一次發生時,其實也就是紫色光線下的小竅第一次呈現時,許廣陵的身體極難受。以往不論哪個方面都極為“如意”的身體,這個時候仿佛變成了一架生了銹的鐵架子。
而且是生了幾百年銹的那種。
斑駁、僵硬、支離破碎。
還可以用更多的形容來盡情地加上,總之,相當不堪的那種。
整個身體被小竅帶動著顫動了大約幾十分鐘之后,根本竅法結束,許廣陵感覺整個身體都要散架了。這也是這些天來第一次,他沒再下河,和那些魚玩雜耍,而是直接進入了酣睡。
沉沉的酣睡。
醒來后,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不僅僅是身體充滿電,精神全復,更有一種莫名的“舒展”的感受。就好像身體中的什么東西,開始沖破身體的束縛,向天地間滲透。
然后帶給身體以極奇妙極不可言說的體驗。
以前,天地是天地,身體是身體。
而現在,天地好像變成了遍是水的海洋,然后,身體開始“融入”這海洋。
其實,這個說法并不恰當,甚至可以說很不恰當。——但沒有更好更恰當一些的形容了。
那種全身的顫動,第二次到來的時候,許廣陵差不多半年時間的散漫的對于小貓呼嚕的研究,其成果被他拿了出來,用于配合上。結果就是,習練結束后,他的身體和昨天比起來,更難受了!
但難受底下,是一種更良性的反饋。
所以第三天的時候,許廣陵再接再厲、變本加厲。
就這樣,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根本竅法進入到了一個新的層次,身體再一次地被大幅度地改變著。這種改變,從廣度和深度上,甚至要遠遠超過最初大竅打通時的改變。
因為彼時改變的只是局部,而這一次,是整體。
而且是整體的、深入的,仿佛細胞層次上的改變。
但所謂細胞什么的,也只是形容了,究竟是與不是,許廣陵并不清楚。——他也不需要清楚。
感謝“龍青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