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就命竅,晉入大宗師后,許廣陵對于“身”的一路嬗變情況,已經基本沒有迷惑。也已經,可以伸出手來,拽著兩位老人向前進。
只是,不會像他自己前進的那般輕易。
從太極拳、八式散手、開天步等入門,但真正把許廣陵帶入門的,還是伏羲訣。
然而許廣陵卻無法把這個東西傳授給兩位老人。
不是不想傳授,也不是涉及保密什么的,而是根本就無法傳授。
伏羲訣需要在“夢”中習練。那是一種極高的對身心系統的要求。如果沒有外掛,沒有那不可思議的際遇,許廣陵怕是直到現在,也無法達到那樣的條件。
什么時候才能達到?
估計是等他凝就第二根本竅識竅之后。
所以,如果想復制他的道路,于兩位老人而言,只是起步,就已經out了。
但這其實無關緊要。
已經走過這段路了,已經成就“大宗師”了,如果一個大宗師只會亦步亦趨,那叫什么大宗師?別說大宗師了,連大宗都不配。
明了“盈”的主旨,明了“清”的主旨,明了“歸元”的主旨,許廣陵隨隨便便,便能有無數種的辦法,讓兩位老人通過不同的手段,走過同樣的歷程。
但需要花多少時間,卻不好說。
一棵植株,比如黃瓜,又比如西紅柿,從種子灑下地,到萌芽成長,到開花結果,到果實成熟,需要多少時間?
十天,二十天,一個月,兩三個月或者更長?
這個問題其實很早之前許廣陵就有面對過,在客廳的晚間閑話中,他也和兩位老人談論過這個問題,當時他們三人共同的看法是,植株是有“生長周期”的,但與此同時,配合以最適合的條件,這個生長周期,可以縮短甚至是大幅度地縮短。
長白山時,許廣陵的小菜園佐證了這一點。
但當他成就大宗師之后,隨手的實驗又推翻了這一點,就如之前,他隨手灑下四粒種子,然后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里,讓四種不同的植株俱皆成熟。
新的事實,給了許廣陵新的結論。
那就是,生命,至少是植物生命,無所謂“生長周期”。所謂的生長周期,也只是植物在特定條件下(輸入),所表現出來的物理性改變(輸出)。
輸入改變,輸出隨之改變。
是以,生長周期,并不是可以大幅度縮短,而是可以無限縮短!
于植物而言是這樣,于動物(人)而言,是不是也是這樣呢?
放在一個更大的尺度上,是不是剎那之間,就可以生老病死,是不是剎那之間,就可以滄海桑田,又或者統而言之,是不是剎那之間,小至生命,大至天地宇宙,就可以經歷生、成、破、滅?
許廣陵不知道。
但他現在,傾向于是。
那么成就大宗師,當然也可以剎那之間,或者說一秒之內,從徹底的普通人成就大宗師。
但這之中,所需要的條件(輸入),想當然也知道,必然是極多極復雜的。
至少,對現在的許廣陵來說,還是等同于神話。
但做不到這么極端,并不意味著在這個理論下,許廣陵什么都做不了。
他可以做的,做很多事情。
不論是對他自己。
還是對兩位老人。
而此刻,對兩位老人提出的攜他們西上的提議,便是基于這個理論。
之前,在他發現草木之氣并由此而能讓兩位老人的身體改變有所裨益之后,兩位老人的心氣是大有提振的,可謂是讓他們在暮年暮路之中,打了一劑強心針。
所以在心境方面,兩位老人無需許廣陵安排什么。
但除了心境,還有“意境”。
直白點說,也就是日常的生活狀態。
章老也罷,陳老也罷,他們畢竟是安逸太久了,已經習慣了正常的普通人的生活節奏,而這,對于接下來所要迎接的身心的嬗變,是并不利的。
換言之,這并不是一種有利的輸入條件。
要把這個節奏,打破!
怎么打破?
再簡單不過了,換一種起居方式就可以了,沒有一日三餐,沒有從公園到小樓的兩點一線,一路西上就行了。
許廣陵的提議,讓兩位老人為之一愕。
隨即,陳老先生道:“昆侖山?”
不一定要是昆侖山,往哪里走不重要,重要的是走。但其實去也好不去也好,這都無所謂,所以許廣陵便點了點頭。
“那我把陳致和那孬種也叫來,路上打個下手。”陳老先生道。
“陳老你這么說師兄,他聽到可是不讓的。”許廣陵笑道,心里卻是喟然一嘆,再怎么孬種啊沒出息啊等等之類地叫著,到底還是舐犢情深。
隨即,許廣陵便也對章老先生道:“老師,要不你順便把其他幾位師兄,也都叫來?”
之前還不是很確定,此刻聽許廣陵這么一說,兩位老人也徹底明白,許廣陵的所謂攜他們西上,到底是干什么來著的了。
“我已經好幾十年沒有管顧過他們,他們現在也都各有經營,未必還會很聽我這個老師的話了。”章老先生淡淡說道,“我打個電話看看吧。”
回到前頭,許廣陵也打開他的手機。
充了半天電,歇機了好幾個月的手機倒也順利打開了,許廣陵都有點擔心電池或者某些器件之類的徹底崩了呢,畢竟在那高寒的地方滯留得太久。
還好。
質量還算過硬。
剛打開,界面有點延遲,不是很順暢的樣子,隨后,信號順利對接,再然后,就是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音,持續了快有兩三分鐘才平息。
短信也有,電話也有。
許廣陵一個一個地翻看。
老師這里的電話有好幾個,刪除,大傻佳公子的電話也有好多個,幾乎一個月就有一個,刪除。
然后許廣陵開始撥打。
“小許,你終于開機了?我還以為你已經不在地球上了呢。”那邊爽朗笑道。
“領導早上好。”許廣陵微笑著,“我去了山里,沒信號,神州行并不能行神州啊,全球通估計也通不了全球。”
寒暄三兩句帶過,隨后許廣陵道:“領導,我想帶兩位老師也去山里逛逛,讓老錢過來,幫忙開個車?”
這當然是一句話的事。
而許廣陵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對面一愣,“領導,你要是能抽出空的話,不如也過去玩玩?”
“我已經多年沒有出行過了。”那邊微微嘆息,“小許,身不由己啊。”
頓了頓后,那邊是這樣說的:“我還是很想去的,我盡量安排一下吧,希望能有這個機會。”
感謝“淘氣風火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