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之后,兩人的關系變得有點微妙。
情侶肯定不是,要說單純的“姐弟”么,那肯定也同樣不是,但說“戀人未滿”什么的,同樣也沒到這個程度。
但不管是什么性質,倒是因為問題挑明,兩人相處之時比以前要更自然一些。
鄭琴也就“理所當然”地賴在山上不回去了。
倒不是姑娘沒有矜持,太留戀著許廣陵,真不是這回事。而是這山中,環境實在太好。
許廣陵精心尋找并打造的環境,雖然總體的工程才剛剛開始,而且還是處于實踐之中,弄不好現在的這些種植以后都要被推翻重來,但那是許廣陵的事。
許廣陵而外,在其他所有人看來,現在的這無名山,都無異于仙境。
兩位老人是這么認為的,大佬是這么認為的,錢紹友幾人包括山腳那些逐日輪換的戰士們,是這么認為的,鄭琴也是這么認為的。
伊藤真梨嚷嚷著不想走,也是基于同樣的原因,而且,由于身體的緣故,這地方對她來說是真的“福地”。
再加上其天生頂竅大開,感應相當之靈敏,所以才離開沒多久,就頻繁地給許廣陵打騷擾電話,從以前的一周一次多到了現在一天一次的程度,要回到這里來住。
伊藤真桐沒說什么,但從她放任其妹這般地打電話,其自身態度,也是不言而自明。
所以的所以,鄭琴留在山上的行為,用一句話來說就是,“我留在你這里,與你無關。”
人不留人山留人。
許廣陵自然是表示歡迎。
睡,不差她的那一點地方,就連錢紹友及他的那些弟兄都在山腳較遠的地方搭了不少的帳篷呢。
吃,更不缺她的那一點,大貓有時都吃得比她多。
不過這只貓被許廣陵養得有點野,本來么,他就是當成山大貓來養,所以除了許廣陵之外,大貓誰也不理,就連兩位老人都不例外,就更不用說鄭琴了。
在許廣陵身邊繞指柔的這只貓,離了他的身邊,就是真正的山大貓,甚至真正的山大貓遇到它,估計都會有點怵。
許廣陵也是隨著它。
或許是從小就被他用二氣沐浴著長大,大貓很聰明。
雖然普通的貓就很知人性,但大貓要超出太多了,而很早之前,當它表現出足夠的聰明的時候,許廣陵就比較注意和它的溝通了,除了偶爾必須的教導和教訓,其它大多數時候,他都是以一種相當平等的態度來對待這個小家伙。
說是山中潛修,但許廣陵的日程安排得滿滿的。
一天六次,對草木的觀察、記錄和分析;圣賢書、農書、道藏,還有新增的數學類書的閱讀和思考;和兩位老人每天固定不變的對話,在身心、醫學、武學等各個方面,互為師友,互相學習。
以及每間隔一天,陳老先生給他上一次課,以時代為線,以數學為綱,以文明的發展為軸,帶著他以一個全新的視角,認識這個世界。
就如當初章老先生,讓他通過圣賢的視角,來認識這個世界一樣,而且這樣的學習,直到現在也還在繼續。
揣摩、玩味著那些圣賢之書,許廣陵也便如同與那些圣賢相對,進行著跨越時空的每天一次的對話。——那對話一如許廣陵和兩位老人。
除了這些之外,每個夜晚,許廣陵都在星月之下,進入一種深沉的冥想之境。
感知和意識好像散入這片天地之間,心神毫無波動,意識亦毫無所用,但偏偏,清晰如縷地映照著周邊的一切。
天上灑落在這片山間的無窮星光。
大地山川之氣,和草木之氣,那如紗如霧一般的絲絲縷縷動態。
地上很多草木,根須枝葉,那一點點的舒展,以及葉片在夜風中的翻拂。
這些等等,俱皆映照在許廣陵的心神之中。
但也只是映照。
就像樹影倒映在水面,樹影搖搖,而水面澄平如靜,絲毫不會為這樹影的招搖而有所動。
哪怕許廣陵自身,也無法準確地描述這是一種什么樣的狀態。
而心神和意識之外,已經成就的命竅,會在他進入冥想之后,自行自發地微微振動著,帶動著整個身體的氣血及細微之處,作著無微不至的調整。
而后,當身心臻至最佳的狀態時,命竅進入蟄伏狀態,許廣陵的整個身心,亦跟著進入某種蟄伏狀態。
如此這般,一天二十四小時,可謂滿滿當當。
用來和鄭琴交流的時間,并不多,甚至別說交流了,就連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也并不比許廣陵和兩位老人在一起的時間多。
鄭琴卻是自得其樂的。
她在這山中的生活,并不太多需要許廣陵的參予。
讓錢紹友等一些人,送她到山外采買,包括筆記本,以及更多的生活用品等,然后她每天,練練琴,在微博上和一些粉絲互動,采荷葉和荷花晾曬,準備做枕頭,嗯,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受伊藤真梨的影響。
然后,就是跟隨章老先生研制茶葉,搭個下手,又或者跟隨陳老先生釀釀酒,搬個小壇子什么的。
惹得兩位老人居然都給許廣陵說,這女孩不錯。
兩位老人的評價,肯定不是因為她的這殷勤,而更多的,是兩雙飽經世事的慧眼,從她的日常所有行為中,看到了更多的東西,然后作出了整體上的較為正面的評價。
而其實,于許廣陵而言,事情從開始到現在,都很簡單。——這位姑娘的身上,有那么一點,母親的影子。
所以讓他不自覺地產生了一點移情的行為。
不多,就一點。
但就這一點,已經足以讓許廣陵在接觸后,對她保持著好感了,也可以說,這好感,無關男女,無關愛情。
至于教鄭琴“學修仙”這事,許廣陵暫時還只是教了她一個小法門,和教給大佬及錢紹友的是一樣的,就是讓其通過右手心竅,調和身體,以及培養某種感覺和狀態。
更進一步的,許廣陵卻還在審慎著。
他是一個特例。
當初的際遇,究竟給他帶來了哪些改變,許廣陵并不清楚,但他卻無比地清楚一件事,那也是從兩位老人身上得到的。
這條路,太漫長,太遙遠,太艱難。
章老是天才。
陳老是天才。
兩人是絕絕對對的不折不扣的天才,這一點毫無疑問,是不知道多少人中才能出一個的那種。
鄭琴和他們比起來……
感謝“黔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