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奎對圣尊這個層次的人事并沒有太多的認識。
雖然他是天階,也是其他修者所謂的“天君”,但天君和圣尊之間,同樣是間隔著一段或者不止一段很遙遠很遙遠的距離,而這距離,以莫天奎目前所知,極有可能先需要墊一個靈境上去,才有追趕的可能。
是先有靈境然后有圣尊,還是先有圣尊,然后才有靈境?
這個問題其實很好回答。
傳承給了莫天奎答案。
有史以來,嗯,他的修行傳承所記載的一萬八千六百二十二年以來,南洲天階,層出不窮,代出不窮。
而僅崤國境內,就有很多。
每一代天階傳承者的記錄里都有一項任務,那就是記錄一下,本國,本代,有幾位天階。
崤國天階,兩位或三位同一代的情況已經持續很久了,而近兩萬年來,崤國天階,一共是五十七位。
但是圣尊呢?
崤國沒有出過圣尊。
其他國家也沒有出過,不管大的國家,還是小的國家。
所有的圣尊,都是五大靈境出身。
再結合天階以下的修者的情況,所以答案其實真的很簡單。
莫天奎對圣尊沒有多少認識,但他知道一個基本的情況,那就是,以崤國這么一個“窮山惡水”的環境,是不值得圣尊踏足的,就算真的踏足,也只是轉瞬即過,而不會長久地流連。
嗯,正常情況下,應該是這樣的。
所以安南郡那位圣尊,是什么個情況呢?
一種可能,他看上了一個小孩,準備收為弟子,在暫時別無它事的情況下,留在安南考察。
幾個月的時間真不算長,特別是對一位圣尊來說。
別說幾個月了,就是幾年、幾十年,估計也只是一彈指而已。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安南郡在窮山惡水的大環境下,孕育出了什么了不得的造化,把圣尊都給吸引了。
事實上,這種可能只是一種思考區間里的“可能”,都不值得單獨拿出來再思考一下。
簡單來說,理論上不排除這個可能。
但實際上……
不予考慮。
這比他這個天階一夜之間頭禿,掉光所有頭發的可能性都要小。
山水真要有什么孕育,他會不知道?又或者,他對面這個百年來一直都待在那里的弟子會不知道?
不存在的。
還有,那位圣尊收徐亦山為弟子,雖然只是“記名弟子”。
莫天奎不是看不起自家弟子,而是這個弟子真沒有出格到能讓一位圣尊垂青的地步。
結合徐亦山匯報的一些情況,再結合這個神秘莫測以至不可思議的青云之路,第一回,再加上這第二回,莫天奎心里便有了一個關于那位圣尊來歷的猜測。
那位,十成里有六成以上的可能,不是南洲五大圣尊里的任何一位。
其應該是來自北洲。
如果是這樣的話,很多看起來的“不合理”,一下子就都合理多了。
但鑒于對圣尊這個層次近乎一無所知,對圣尊與圣尊之間、南洲與北洲之間,又是怎樣的一種互動,同樣一無所知,所以莫天奎也無法作更多的判斷。
他只是給弟子提示,存在這么一個可能而已。
安南郡目前修為最高的就是自家弟子,其余者皆是碌碌,不足為道。
而徐亦山又入了那位的眼,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所以這就是徐亦山的機會。
哪怕是千載、萬載都難逢的機會!
至于說算計什么的,不存在的。
以他們師徒這樣的層次,不可能去算計一位圣尊。
沒資格。
而以圣尊的層次,也完全沒有必要算計他們這個層次的修者。
不值得。
所以,這純粹就是機會。
真要能把握住了,自家弟子未必就不能一步登天。
登上比他這個老師更高的天,也登上比他們這門傳承,所有前輩都未曾到達過的天。
青云之路這第二回里的具體內容,莫天奎倒是沒有和徐亦山作多少討論,主要是在這些內容面前,莫天奎發現自家弟子修為還是太淺了,然后也就很“蠢”,真是,以前沒發現這家伙這么蠢的。
當然了,蠢什么的只是玩笑話,認真來說,不到天階,就始終隔了一層。
而非為圣尊,也同樣隔了一層。
所以就算莫天奎,看這青云之路的第一第二回,有些東西也如同是霧里看花,看不真切。而自家弟子,那就……
不好說。
徐亦山多半以為其大體都能看懂的!
對此,莫天奎除了呵呵,也沒有更多話與自家弟子說,畢竟說也是白說。天階就是天階,地階就是地階,一階之隔,也是恍如南洲與北洲之隔。
隔了多遠不知道,反正是彼此不相聞。
接下話,師徒間的話題又進入了不久后徐亦山的晉升問題。
徐亦山是有去往升靈殿的晉升資格的,這個徐亦山也早就知道,但更多的事情他不知道,比如升靈殿在哪里,比如崤國一共多少人有這資格,等等。
徐亦山以前沒問,是不到時候,也不想分心。
但現在,徐亦山感覺,他可以問了。
莫天奎也感覺可以說了。
于是他就較為詳盡地給自家弟子講解。
“升靈殿應該是整個南洲最為神秘的地方,唔,對我們修者來說。”
“升靈殿獨立于五大靈境之外,也有人說,它是除了五大靈境之外的第六個靈境,但這個說法一直也沒有得到證實。究竟是與不是,它與五大靈境的異同,是異多還是同多,為師也不清楚。”
“但是,亦山,到時候,你見到的和你一樣的待晉升者,不止是其它國家的,也有來自五大靈境的。”
“也就是說,五大靈境的修者,也會去往升靈殿,完成從地階到天階的晉升。”
說到這里,莫天奎略作沉吟了一下,然后方繼續道:“究竟五大靈境的所有修者都會在升靈殿完成晉升,還是只部分會在升靈殿晉升,然后部分在自家靈境內完成晉升,外界一直都有所猜測。”
“既有猜測,就存在可能。”
“但不管情況如何,這也只是逸聞,與我等并無太大關系。”
徐亦山點頭。
“每位天階,都有提名一位弟子去往升靈殿的資格。”莫天奎緩緩說道,“一位天階,終生也只有這么一個名額。”
“但一位天階可能有多個弟子,也可能有更多的門生。”
門生其實就是較為親近的門下,或者“治下”都可以,就如瀾水宗的南屏秀,如果她愿意,就可以說自己是莫天奎的門生,因為莫天奎專門招見了她一次,這在外界看來,就是關注,以及庇護。
甚至瀾水宗內,南州以及帝都的分宗、上宗,現在都會用“莫天君門生”這個隱約的身份,來看南屏秀,然后在涉及到她的一切問題上,都會很慎重。
莫天奎未必真的看重南屏秀。
但不管他看不看重,外界都必須慎重,必須前提性地當成莫天奎看重。
這就是一位天君的身份及影響。
“我們崤國連我在內一共三位天階,但是到時,亦山,你們一行可能有不止三位,去往升靈殿。”
“你,以及其中的一位或兩位,不需要競奪,直接獲得升靈殿資格。”
“其他人,則需要和來自南洲其它所有國家的同樣的人,競奪這個資格。至于具體有多少名額,以及具體怎么競奪,為師也不甚清楚,因為為師當年也是和亦山你一樣,直接獲得的這個資格。”
徐亦山笑了起來,有點憨,也有點傻。
莫天奎搖搖頭,然后也是笑。
“所以說,像我們這樣的傳承,小門小派,也不是沒有好處。像其他國家的那些大宗門,亦山,到時你看吧,可能會有一位天階的很多弟子和門生……呵呵,反正很熱鬧的。”
“老師,為什么這個名額有限制?”徐亦山問出了心底存在很久了的疑問。
這疑問其實也包括,如安南郡,如崤國境內其它所有的州郡,關于修行的傳承,為什么如現在他所看到的這般……
這般不堪。
坐鎮安南百年,坦白說,徐亦山對安南是有感情的,甚至,在心里,他差不多都把安南當成了自己的半個“故鄉”。
故鄉,山親,水親,人也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