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百藥堂的時候,許廣陵從石九陽那里聽到一個說法。
說是萬藥宗經過幾萬年的發展,在一代又一代前輩的奇思妙想之下,已經培育出一系列的靈樹,這些靈樹不同于天地間自然生成的靈樹,而是“天成靈藥”。
或者根,
或者干,或者葉子,或者花,或者果,完全不需要經過人為的任何分解或合成,即采即用,效果等同于某一味藥。
或有益于凝元,
或有益于開竅。
如是等等。
效果方方面面。
石九陽告訴許廣陵,
那也是萬藥宗培育藥草的一個重點方向,幾乎歷代以來,宗門都有大量的藥師把心血投入于這一方面。
當年聽到這個,還真讓許廣陵有點驚到了。
說實話,這個想法他不是沒有過。
第一世的時候有過!
更具體點說,第一世時,當他修為不是很高,當他對藥的認識也不是很豐富的時候,有過。
誰不想培育出這樣的靈木出來呢?
比如說,培育出一棵“大宗師樹”,只要吃那棵樹結出的果子,吃上十個一百個果子,就變成大宗師了。
這豈不是帥爆了?
哪怕沒有這么夸張,從頭起步,幫助五臟完成“花開”什么的,也都很棒啊!
但后來隨著修為漸深,
對草木的認識也漸深,許廣陵漸漸發現,
沒有這么簡單!
草木在這頭。
修行在那頭。
而界于這頭和那頭之間的,是一重又一重的形形色色的間隔,這些間隔,需要各種方式來連接。
其連接的方式,就叫做配制。
誠然,不需配制的藥草也有,但局限性太大了。
這一世,聽石九陽的述說,許廣陵是很有興趣到萬藥宗本宗見識一下的,但時機不到。回宗之后,他也有心想培育一下這些草木的,但同樣是時機不到。
不要說現在只是人階。
哪怕地階后,時機也不是很好。
天階后,估計才可以真正地放手實驗。
然后,培育出凝元樹玄關樹開竅樹……
如此這般。
低階的這種靈樹,許廣陵覺得難度還是不大的,但每上一階,難度的提升程度都是呈百千萬倍地增長。
現在來到這個地方,
許廣陵覺得石九陽那廝多半是被宗門的傳說給騙了。
哪里是什么一代又一代前輩的奇思妙想!
他要進來這里一趟,就什么都明白了!
只是,想著天眼之前的提示,
許廣陵卻還是有點心驚。
紅果樹,坼靈淵九品靈樹。
九品靈樹就有如此妙用,那如果這方天地真有一二三品那個等級的靈草靈木,還真……真有點不得了啊!
迫不及待地想見識這方天地了!
接下來,許廣陵做了一件焚琴煮鶴之事,那就是把他剛培育出來的這棵樹給毀了,然后取了一些樹段片成小木條,三下五除二地就編出了三個很小巧的小籃子,裝上所有的但是也并不多的果子,人手一個。
接下來的問題是,這個新出現的小河流,對他們行程的影響。
三個方案。
越過河流,依據他們原本的方向,繼續向前。
此其一。
向河流的來源方向進發。
此其二。
跟著河流流水的朝向走,也就是往下游。
此其三。
都可以,看不出有什么區別。
第一個方案最快被三人排除,然后太蒼月意向于往上,紀飛妍則想要往下。
有意思,決定權被發放到許廣陵手里。
所以,是同意師姐還是同意師姐呢?
“月月,妍妍。”許廣陵扯出舊時的稱呼,兩個師姐都不叫,“我教你們一個辦法。”
剪刀石頭布。
三局兩勝。
太蒼月勝了。
紀飛妍用不善的目光看著許廣陵。
“這不關我的事。”許廣陵攤手。
“你明知道她最早打開的是天心竅!”紀飛妍說得理直氣壯。
好吧,似乎也有那么點道理!
許廣陵發現居然是自己理虧了!
“下次需要作決議的時候,你來當家!”他作補償道。
太蒼月似笑非笑,但是沒有出言反對,紀飛妍則也沒有出言反對自家。
于是三人就這般調整方向,向著河流的來源方向而去了。
“不知道我們去的方向,是不是會有大片大片的紅果樹林。”許廣陵直接把剛才的樹稱為紅果樹了。
這其實本來也是為陌生草木命名的一種重要方式。
直觀表達式!
就比如剛才的那樹,可以命名為“紅樹”,因為它的通體是紅的;可以命名為“發光樹”,因為它會發光;可以命名為“白花樹”,因為它的花是白的;也可以命名為“紅果樹”,因為它的果子是紅的。
而鑒于這樹最重要的功效在于果子,所以“紅果樹”在這幾種命名中,重要性占比最大。
“要是我們能遇到人就好了。”太蒼月道。
都說他人即地獄,但太蒼月顯然對自己又或對他們三人的組合很自信。
“這里肯定不止就我們三個人!”紀飛妍則這般道。
不知她的“肯定”從何而來。
但許廣陵卻還很同意她的意見,這里,確實是肯定不止他們三人。
原因?
在于宗門嘍。
宗門不太可能把他們投放到一片全自然的天地中,而且,這么大的秘境,只為他們三個而存在?
哪怕只局限于這一段時間,也太過大手筆了。
一路前行,河流彎彎曲曲,起起伏伏。
或者準確點說,沒有起,只有伏。
沿著河流走的第五天,他們遇到了這河流的最大的一個“伏”,在那個凹陷處,形成了一個約百來畝方圓的湖泊,湖泊最深處,約有七八米。
湖中,有魚!
這是一個很令三人精神一振的新情況。
同時,湖中出現了另一種水草,長長的,像海帶一樣,于湖泊中飄搖。
下一刻,許廣陵連根撈起了一條“海帶”。
太蒼月和紀飛妍則都攝起了一條魚。
“就是尋常水草,勉強可食,不具備什么養氣補血的效果,倒是能清熱潤燥。”十數息后,許廣陵向兩女通報結論。
“這小魚能調理陰陽。”太蒼月道。
“這小魚能補氣養元。”紀飛妍道。
兩人幾乎是同時說著的,而這不一樣的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講接近于相悖或相反的結論,讓兩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對方攝著的小魚。
許廣陵的目光也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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