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二章調整
不過無數的腦殘粉立刻跳出來給蘇油洗地
北廷前后兩道國書,與東廷那一道國書,歷史上記錄的,是抵達汴京,收入鴻臚寺的時間。
而國家大事,之前肯定存在來往磋商。
由此推斷,遼朝國書發出的時間,理應遠在丁亥日之前,而從河北發往汴京的電報,肯定也遠在丁亥日前。
故而不能按照國書到達之日開始算,應該從國書發出之日,或者抵達雄州之日開始算。
要這樣論,則大宋征伐幽云,并非不合道義,也沒有瑕疵,最多算是“靈活處置”。
司徒一輩子講究規矩,推崇制度,他那封信,正是他維護綱常,且對制度奉行不悖的明證!
否則收復幽云,大宋需要遼國的什么勞什子“授權”?
笑話,那本來就是后周柴榮,大宋太祖以下,歷代華夏君主畢生追求的目標!
十二月,庚子,麟府首開戰場,折可適、折克行帥火山、保德、岢嵐、寧化四軍出六蕃嶺,克神武。
壬戌,遼西北路招討司使,云內州城守蕭古里,發布討逆檄文,表示自己世為遼國忠臣,絕不附逆,堅決執行東北二廷命令,攜云內州滿城軍民,以及招討司帳下諸部族部帳“歸正”,喜迎種諤、種誼大軍入駐。
二種的大軍過了云內州后,一路狂飆突進,連克東勝、河濱、振武、豐、德兩州,一月不到,兵鋒直抵長城外白道坂。
甲子,折可適在石碣谷大敗耶律淳的朔州方面軍,徹底敲開了桑干河通道。
與此同時,種誼在白道坂大敗大同方面派來的援軍,突進長城。
春,正月,辛未,二折沿著桑干河源一路東下,連克兩大重鎮朔州、河陰,抵達龍首山下大同府的南大門——應州。
而二種則沿長城東進,抵達焦山。
西軍南北兩路,對“西遼”的首都大同府的合圍之勢已成。
在這個時代,大軍要配合得如此周密,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變數極小,速度極快,抵抗極弱。
大同府方面有皇太叔的七萬大軍,但是自宋軍出擊以來,幾乎毫無抵抗。
種誼和折可適,兩家中年一代的“將種”,如今已然成了軍中骨干。
關鍵還文武兼姿。
種誼鎮守九原,讓河套成為糧倉馬場,煤鐵基地。當地百姓衣食無憂,各路蕃部紛紛來投,曾孝寬就曾大贊種誼“得八郎,足勝精兵二十萬。”
折可適拓西安州建設寨堡,先開懷德、安興、定戎三處鹽池,歲得鹽七十萬石,再以鹽業之利支持軍事之用,“民間不知其役”,而軍事設施已經完工。
朝廷任折可適為東上閣門使,洛州防御使,涇原路副使,一路升到西安州知州,安撫使。
在州七年政績頗豐,不但軍政兩興,還大大減輕當地老百姓負擔,深得老百姓擁戴,甚至畫像生祠之。
兩路大軍自平夏之后,便一直養精蓄銳,此時二虎爭食,勢不可當。
一人三馬的火力騎軍,非西遼太上皇二京鄉丁可抗。
就在麟府九原發兵的時候,河北方面,蘇油也開始行動,按照自己和趙煦事先說好,四路都轉運司不會固定治所的約定,抵達霸州坐鎮。
部隊在文安洼集結,然后搭乘火輪船,以內河炮艇為水路前鋒,從界河出發,依循著桑干河主流,分作兩隊,相互呼應著,朝析津府進發。
而另一路則由龍海生的海軍護送至灤河口,還是一樣的套路,沿灤河朝北安州進發,準備包抄析津府的后路。
三路大軍指揮都是名將,永定河方面軍指揮是李純元,桑干河方面軍指揮是曹南,灤河方面軍指揮是折可大。
而三人手下的配置也堪稱豪華。
李純元自領天雄軍,其下歸德軍田守忠、武寧軍范龍山、彰武軍種師道。
曹南自領破虜軍,其下建雄軍韋昭、天平軍種師中、安姚麟。
折可大自領平戎軍,其下承德軍姚古、定武軍田遇、昭德軍王厚。
而蘇油自領種詁、巢谷的經略司帥帳,其下永清軍蘇烈、鎮西軍姚兕、永安軍王文郁三員老將,鎮守后路。
而對于遼國蔚州、易州兩處太行險要,蘇油根本不予搭理,只讓劉奉世做好防守工作,穩守飛狐要塞,看好保定兩州即可。
大同、析津兩路戰略要是成功,蔚易二州就將屁股亮了出來,根本不用正面攻克太行天險,其守軍就不能不撤退到涿鹿,否則就是待死。
紹圣三年新年后,朝廷又進行了一番調整。
辛卯朔,尚書省火。壬辰,又火。
詔以禁中屢火,罷春宴及幸池苑,不御垂拱殿三日。
蔡京堅請辭相。
蔡京這兩年拿滿了政績,改革深化獲得完全成功,國家財政全面向好。
然而章惇一道上章,卻讓蔡京感到了危機,決意外出躲雷。
章惇認為國家承平日久,滋生,開始準備動深化改革的最后一招狠棋——吏治。
其實貪污的問題,大宋相比其余朝代還是好的。一來是大宋官員薪俸較高,高薪養廉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二來是如今的士大夫群體比較注重這個方面,如陳希亮因用公使酒待客,就上書自貶,好些官員離任之后家徒四壁,都是清廉的表現。
但是并不是說就不可治,很多部門如糧食的發運司、國家的三倉,礦冶,還有錢財大量經手的河渠、交通、城建、軍務,諸多貪污腐化的行為不可細數。
章鐵頭要敲打官場,蔡京作為首相不敢說不做,可也不想接這個燙手的山藥蛋。
還有一個原因,則是遼國的戰事。
蔡京不熟悉武事,這是他的短板,如今遼國那邊一團亂麻,簡直有當年中原五代十國的大亂象,因此蔡京決意避開這段亂局,讓熟悉軍事的能人來坐自己的位置,免得處置失當,損耗了自己如今頗為厚重的名聲。
剛巧尚書省連著兩次火災,蔡京趕緊上章申請出外。
趙煦也是真想治理吏治,于是準了蔡京的申請,以觀文殿大學士出知南京,升了章惇為左仆射,右仆射則任命了另一個孤忠之臣——蘇元貞。
蘇元貞做過“四入頭”之中的侍御史,資格早就夠了,到現在,資歷也夠了。
狄溫因在京鳴銃,雖然快速控制了都亭驛的局面,卻也被御史參奏,丟了差遣,被趙煦派去做了蘇油的警衛員。
漏勺因為“都亭驛大戰”的原因,也受了連累,被張商英和孔仲武彈劾,丟了鴻臚寺的差遣,仍兼侍讀學士,翰林學士,判匠作監,兼工部侍郎,繼續開封舊城改造和艮岳新區建設。
人人都知道漏勺純屬背鍋,都怪遼人無禮,害可愛的小蘇探花丟了職務。
只有少數幾個大佬才知道,這本就是漏勺這奸鬼給趙煦出的主意,故意將三路遼使湊作一堆,他們不起沖突才見鬼了。
然后全部趕回去,這樣就避免了大宋必須做選擇題的尷尬。
如此一來,大宋就能繼續靜觀大變,擇機出兵,“代管”西京、南京兩道。在大舉發動侵略戰爭的同時,還能手持正義。
這是禮儀之邦的講究,或者說是矯情,但是卻是必須的伎倆。
無論對內對外,都是獲得最大支持的基礎。
由此也可見趙煦對蘇油“內圣外王”思想的全盤接受,雖然趙煦依舊是“天下一人”,但是是以“獲得最大多數支持”作為施政基礎的天下一人,而不是“天子一怒流血千里”的天下一人,這本身就是一種管理理念上的深刻轉變。
雖然現在這種現象,還只是浮于表面的一種君王的“自覺”,但是這種自覺,也是來自“天下事天下人共贊之”的理學觀點。
且這種理念已經漸漸深入到大宋社會的從上到下,形成了一種“風尚”,趙煦的態度,其實是一種思想體系已經領先于管理制度的表現。
就算今后可能會出現對這種理念的“反動”,依然會出現暴虐殘民的獨夫,但是同樣的,因為各階層擁有了新型的,成體系的思想武器,也必將出現這種“反動”的“再反動”,將跑偏的歷史軌跡再自行糾轉回來。
這就是“民族氣質”的悄然變化。
蘇油不以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能夠做到給當代君主和各階層指出,你們還有另一條路可以走,且讓他們看到效果,予以信服,蘇油認為,自己就已經超額完成了此次穿越的歷史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