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動物學的考試并沒有像王旭說的那么恐怖,陳博做完一套測評卷,又按照系統的要求分析了幾種動物的處事風格,所涉及的知識點基本可以原封不動的從講義里找到,整個過程一帆風順。
“成功邁過一座高山,離勝利又近了一步,到點睡覺。”
陳博飛快地洗漱好,準備迎接新一天的到來,照理說兩人間的宿舍沒必要那么趕,可陳博實在提不起精神,滿腦子想的只有床被里的事。
“差點忘了,方便把VR設備給我嗎?我想在夢里補考。”
“哦,隨便,我反正用不上。”王旭倒是應得爽快,從柜子里抽出設備,走到扶梯前揚起手往上遞。
陳博費勁地坐起半截身子,剛接過手,又是自由落體般的砸了回去,脊梁骨用清脆的回響聲表達著抗議。
“你沒事吧,是不是挫傷了?”王旭在底下聽見動靜,探長腦袋問。
陳博盯著天花板上的蚊帳悠悠說:“現在不活動,問題不大,我擔心晚上落枕,戴著設備可不好翻身。”
“我有多余的護枕,你湊合著用吧。”王旭回到座位上翻箱倒柜,拿出了壓箱底的寶貝。
“嗨喲,這玩意比我枕頭還舒服,好松軟,和五星級酒店的軟枕差不多。”陳博一臉嫌棄地把原本的御用枕頭丟在一邊,又覺得礙眼,隨手一扔,恰巧落在了墊腳的位置。
“老人家喜歡,還能按摩,不過要接通電源,剛買的時候里面還有點藥草香,可能是太久沒換了,我是聞不到。”
“沒事,已經可以了,有了它,今晚不用擔心失眠了。”
陳博閉上眼,四肢逐漸舒展開來,輕薄的設備幾乎不會有任何壓迫感,這點連眼罩都自愧不如,王旭順道關了燈,拉上黑幕簾,免得自己的臺燈光照過來。
系統喚醒了腦海中的潛意識,陳博沒急著選課程,而是懶懶散散地躺了好一陣子,方才隨便指了個。
“《文學作家與文學作品——從時代脈絡到文風立意》,好長的名字啊。”
通常名字越長的課程越不正經,既然和文學掛鉤,這毫無疑問又觸及到了陳博的知識盲區,希望待會兒考試能以粗略了解為標準,千萬不要深入掌握。
熟悉的上課鈴聲,與之前不同的是,同學和老師們早早便在各自的位置上,擦橡皮的聲音清晰可辨,左右都是沒有特征的路人臉,一番簡單的起立問好后,所有人正式開始課程。
“今天我們要講的人,她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寶島著名的作家,瓊姨。”
聽到這個名字,不少人發出了嗤之以鼻的噓聲,陳博注意到大伙的表情,也故作合群的模仿起來。
“當然,以今天的視角看,瓊姨這個人本身有許多存在爭議的地方,這也是我們本節課的學習重點,從時代背景出發,剖析一個人的作品,探究其文字背后的秘密。”
陳博握住圓珠筆,在空白的紙張上胡亂畫了幾筆打發時間,和自媒體追求吸睛開門見山的打開方式不同,課堂的知識節奏偏慢,講究一個循序漸進,從而系統地了解一樣事物。
自己這代人對瓊姨的印象更多地是通過三部登上熒幕的經典作品——《還珠格格》、《情深深雨蒙蒙》、《又見一簾幽夢》了解其人。
無一例外,在這些作品剛面市時都廣受好評,不少專業媒體人甚至將其稱為劃時代的佳作,它們也承載了一代人的回憶和青春。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網絡上出現了越來越多質疑的聲音,首先是關于其大肆吹捧的“愛情至上”被廣大網友批評為三觀不正,助長了小三風氣。
這種變化帶來的結果是瓊姨人設的崩塌,不少黑料被人挖了出來,曾經的時代先鋒女作家至此隕落,有網友戲稱瓊姨筆下的女主其實就是其一生真實的寫照。
在文學領域,瓊姨無疑是當時流行的文化符號,可拋去事業,在她所歌頌的愛情領域,瓊姨的表現卻不怎么盡善盡美。
初出茅廬無人問津,熱情原配好心接待卻恩將仇報,耕耘數載終于登堂入室,這種豪門狗血劇情在文化人身上還是同樣熟悉的配方。
早期創作的《窗外》用忘年師生戀暗含了瓊姨不為人知的地下戀情,后續的《新月格格》則進一步以女主自喻,幻想著日思夜想的男主能讓自己融入這個大家庭。
被熒幕觀眾熟知的經典三部曲則在賣力鼓吹“愛情至上”、“愛情無罪”,試圖為自己的行徑辯解開脫,在修成正果后,瓊姨的文風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少了點自由,做了些忠貞。
這也是不少人感到鄙夷的地方,又當又立,還寫得如此冠冕堂皇,實在是有辱斯文,以當下學生們的閱讀思維去了解上個世紀的人,就好比讓退休老頭去看斗破,不解其意不明其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瓊姨所處的時代是蔣家王朝統治末期,你們可能不知道,盡管當時的人們已經一條腿邁進了現代化,但骨子里還有濃厚的封建思想殘余。”
老師一本正經地做著科普,同學們在底下交頭接耳,陳博聽不清他們在談論什么。
“女性地位底下,你們學歷史課的時候應該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者皆有,方能結成一段姻緣,自由戀愛有,但比例很少,哪像你們現在網戀,物種不同都能聊得熱火朝天。”
說到網戀,周圍爆發出哄堂笑聲,陳博尋著大伙戲謔的目光,找到了后座的一個胖小伙,看來這家伙多半有受騙上當的經歷,可能是奔現翻車,又或者是和偽裝成蘿莉的摳腳大漢打情罵俏。
“對于當時的女性來說,瓊姨的作品無異于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陽,給了她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品里的字里行間都在強調,幸福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要把幸福牢牢抓在手中。”
“以今天的眼光看,她指出的是一條有失偏頗的道路,但不妨礙我們用辯證的眼光去審視她,你們以后在文學賞析時也要多結合作者所處的時代背景,避免犯情緒化的先入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