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的最后一個月注定是段不平凡的時期。
沾了上次消息靈通的福,陳博學會了看報知天下事,如今也不用清潔大媽復述,反而能時不時搶話插嘴,畢竟自己的文學素養更高,能從報紙里看出更多信息量,而不只是單純的復讀機。
得知日寇偷襲珍珠港的消息,陳博不由得拍斷腿大笑太君不識好歹,自以為有實力和世界第一工業國一較高下,可能是長期的勝利麻痹了軍方的神經,已經沒人能控制這個失控的戰爭機器了。
如果戰爭像打游戲那樣可以從上帝視角窺測所有地區的屬性面板,那么稍微理智的人都不會去招惹彼時的燈塔國,那可是名副其實的美利堅大力士。
搞石油橡膠禁運,逼人家日寇先動手,這樣就有理由反擊,美利堅的加入壯大了世界反的力量,這是所有人都樂于見到的。
只不過當下公共租界也不安全了,和珍珠港同時行動的還有日寇的暴風攻勢。
既然撕破臉,那就沒必要畏畏縮縮的,日寇部隊大搖大擺的闖進了租界內,與駐守部隊發生交火,戰事很快呈現出一邊倒的態勢,租界徹底淪陷,銀行被接管,新的秩序建立在這片焦土上。
陳博這點歷史常識還是有的,他看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拉著許雪瑩跑到了法租界避難,幸運的躲過一劫。
“為什么鬼子不到這邊來。”許雪瑩遠眺著江對岸的沖天火光,好奇里帶著幾分驚恐。
陳博解釋道“法租界目前歸維希政權管轄,是德意志的傀儡國,嚴格來說和鬼子是一家人。”
但法租界也不是長遠的立身之所,這里再過兩年也會移交給汪偽政權,陳博沒考慮那么多,考試的時間線應該不會拖那么長,先在安全的地方混著,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
“走的有點急,衣服沒帶夠”許雪瑩只背了個單肩挎包,按照女生出個門都要拖行李箱的量算,確實不夠。
“沒事,缺什么在買,這里相對安全,只是物價會有點貴。”
“我想回銀行看看,同事們還好嗎?”
“別回去,那是送人頭,大概被抓走了吧。”
陳博制止完許雪瑩的危險行徑,又腦補起周佛海的手法,可能是好吃好喝招待完一槍一個黃泉路上飽死鬼
也有可能是和許雪瑩先前的遭遇如出一轍
或者全部收編加入日偽的銀行系統,這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金融從業人員門檻偏高,全宰了沒落著好處,能加以利用最好不過。
“多謝你幫我,不然我也要遭遇不測了。”許雪瑩拽著陳博的胳膊表示感謝,陳博干巴巴地應了句嗯,又自顧自地觀察起對面的情況。
“也不知道王旭怎么樣,他是替洋鬼子做事的,會不會被處決呢。”
陳博有心無力,眼下自保都很勉強,救人一事只好暫時擱置。
“他那么聰明,肯定有辦法的。”
由于有不少難民涌入法租界,軍警不得已設置了路障并進行臨時管制,沒來得及逃跑的商賈聚集于此導致租界內的物價飛漲,炊餅的物價水平一天一個價。
“有錢人也不吃炊餅啊,這吃一口的價錢都趕上之前吃一個的了。”陳博不情愿地買來一個炊餅,沿著中線撕開,把稍微多的那半塊給了許雪瑩。
“可能是賣炊餅的老板也想嘗嘗海鮮粥的味道吧。”許雪瑩沒有挑剔,她雙手捧在懷里,咬了一小口。
“這樣下去,下周我們身上的錢就花光了。”陳博合計了身上的零錢,很快便發現計算的紕漏之處,物價一天一個樣,攜帶的存款根本撐不過三天。
許雪瑩對此保持天真樂觀“沒事,這里那么多人,肯定有人招打工,餓不死的。”
“全是老奸巨猾的人精,別讓人給騙了。”陳博扮鬼臉想嚇唬許雪瑩,反而惹到對方大笑不止。
租界內最便宜的旅店也漲價到30塊一晚,兩人擠在一起,陳博睡地板,許雪瑩睡大床。
“有兩個枕頭。”
“沒有兩床被子,沒事的,地板上有毛毯,一點也不冷。”陳博蜷縮成一團,這木板有些漏風,12月的寒風天不講道理的透過縫隙滲了進來。
窗外不停有燈光閃過,是警察在巡邏,防止有人半夜偷偷溜進來,法租界推行宵禁,晚上不得有閑雜人等在外面閑逛。
聽到久違的系統提示音,陳博原地蹦迪彈射起步,動靜大到把熟睡的許雪瑩吵醒。
“你怎么了?是冷醒了嗎?”
“沒事,只是大腿抽筋而已。”
陳博繼續開啟胡謅模式,許雪瑩體貼地詢問道“抽筋不是無緣無故的,你還是上床褥里歇歇吧。”
“你不怕我是壞人啊。”
“不怕,你是壞人也不會帶我來這。”
“也是。”
卸下了心里防備的陳博鉆進被褥里,溫暖沁上心頭,他認真揣度起系統發布的任務。
“明天應該就會遇到關鍵人物,幫助我開啟主線劇情。”陳博首先想到的是陳誠,這家伙本來就暗中和日寇合作,現在更是愈發猖狂,指不定會讓自己去完成什么危險交易。
陳博苦思冥想之余,突然感覺有什么東西湊過來,扭頭一看,發現許雪瑩越過了畫好的三八線,胳膊壓在了陳博身上。
“我認識的人里有叫許雪瑩的么?”
思想巨匠陳博開始在腦海里對朋友圈進行檢索,既然賀琪琪會變成劇情人物,就說明系統會有意選取潛意識里重要的人以此來激發考生的積極性。
類比推理,那許雪瑩在現實中的參照物
撓破腦袋,卻是怎么想也想不起來。
“可惡,算了,考完試查查吧,不糾結這個話題。”陳博用自己的枕頭擋住許雪瑩,防止這個熟睡的少女做出進一步得危險舉動。
失業兩人組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身,陳博連打了幾個噴嚏,恍惚間才發現身上蓋的被子全被裹挾到了許雪瑩那。
“對不起,我只是覺得冷。”許雪瑩縮在被子里,只敢露出半張臉。
“沒事,小感冒而已,過幾天就好了,啊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