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的點心。”
“榴蓮千層和檸檬柚子水是他的，謝謝。”肖筱綃端起咖啡，拿著小熊款式的攪拌棒把表層的三葉草弄勻，輕輕一吸，朝陳博哈了口熱氣。
“你是什么時候點的，我來之前么？”陳博沒去動千層，他對喝的倒是不挑剔。
肖筱綃把滑落的肩帶重新提回去，手扶頭說，“對啊，但愿合你的口味，這都是題庫里的基礎知識。”
“是的是的，非常感謝。”
口渴的陳博喝起飲料來毫無章法，幾口就見了底，只聽得見吸管撞擊空壁的聲響。
至于榴蓮千層，老實說他提不起興趣，辦公室有個喜歡吃榴蓮的家伙給他造成了嚴重的心理創傷，甚至對味道不大的菠蘿蜜也產生了條件反射。
可為了不露餡，陳博勉為其難地用勺子挖了一口。
“嗯？好像是不錯？”陳博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這家店的奶油放得多，省材料了，看在它價格不貴的份上，我原諒店家了。”肖筱綃沒給自己點東西，一小杯咖啡捏手里，半天沒見底。
“你現實里多大了。”
“你是指什么？”肖筱綃眼珠子打起轉，嘴角微微勾起迷人的弧度。
陳博匆忙辯解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年紀，我問的是年紀。”
“跟你一樣，大二，只不過我在韶城大學讀。”
“這么小就來相親，你爸媽是怎么想的....”陳博把蛋糕一分為二，朝肖筱綃使了個眼色，對方搖搖頭，陳博無奈地笑了笑，只得一人吃完整塊。
“你對象列表里不是還有高中的么，再說老成的估計你看不上，等你畢了業，擇偶面更廣。”肖筱綃神色自若，兩人仿佛是在聊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陳博進一步問：“那你對我是什么感覺？”
“就那樣咯，挑戰？征服？”
“征服？”陳博虎軀一震，嚇得想喝口水，發現飲料早就空了。
“對啊，我也形容不出那種感覺，征服大概比較貼切。”肖筱綃揮手把服務生喊了過來，給陳博續上杯新的。
“可戀愛結婚可是人生大事，沒有感覺的話，感情是不能長久的。”陳博疑惑地把千層塞進嘴里，好讓自己停止思考。
肖筱綃解釋說：“征服般的喜歡，我的一生太平淡了，從出生后就被規劃好人生軌跡，上學時成績平平無奇，抽簽未中，只得在普通的大學讀個普通的專業，畢業后找個糊口的工作，老了繼承家里的房子。”
“有一天，我爸媽突然跟我說，要不要試著去相親，對方是鍵盤應用學專業，倘若成功，人生就有無限種可能，我覺得在理，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來咯，哪知道頭次見面你就沒給好臉色。”
“當個平凡人不也挺好的么，我曾經跟你一樣，老想證明自己，到頭來還是認清了現實。”陳博把碟子上最后一點奶油刮干凈，心滿意足。
“一眼望到頭的日子，今天知道未來五十年會經歷的事，沒有任何驚喜可言，即便努力也改變不了現狀，這才是我逃避現實的原因，雖然這里有百般不好，但每個選擇背后蘊藏有無數個可能，我做每件事都會抱有期待，失落感與滿足感伴隨始終，不斷刺激著我的神經，生活就該是這樣。”
肖筱綃講到興起，服務生恰好端來了續杯的飲料。
“我有點口渴，介意讓我喝一口么？”
“沒事，你喝吧，我現在不渴了。”陳博的腦子在飛速打轉，似乎是理清了肖筱綃的邏輯。
結賬的時候，肖筱綃主動付了款，聽她介紹，在這個世界，她可是小有名氣的服飾設計師，而且她的審美跟大眾截然不同，因為對生活的枯燥乏味深感鄙夷，她作品中的設計元素多數難以理解，集前衛怪誕糅雜于一體，不能以一般標準評判。
“要看場電影么？”陳博想不到約會的其他打開方式，畢竟他缺少這方面的經驗。
“看電影多沒意思，那些矯情的文藝片，還有空洞的科幻片，沒有一個長在我的審美上。”肖筱綃瀟灑地跨上一輛改裝版的哈雷摩托，“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陳博沒有多想，一個跨步坐在后邊，體態略顯狼狽。
“扶后面到時會被甩下車的，抱穩了。”
“男女授受不親，而且咱倆這畫風怪怪的，正常說應該你坐后面我在前面才對。”陳博兩手抓著扶桿，自信憑體重能巋然不動。
“那你會開嗎？”肖筱綃擠了擠眉。
“不會，我沒駕照。”陳博應得很勉強。
“哈哈，那不就得了。”肖筱綃轉動鑰匙扣，低沉的轟鳴聲在沖天的濃煙中響徹，引爆了停在路邊車輛的防盜報警。
巨大的慣性使得陳博如同迎面被人重擊了一拳，車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飆升，在120仍然沒有止步的意思，下意識促使他往前靠。
“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么？摟那么緊干嘛？”肖筱綃調侃道。
陳博迎著強風撐開嘴，“你看前面路啊，不要回頭跟我說話，開那么快不要命啦。”
“飆車自然要追求刺激啦，我還喜歡蒙眼開呢。”肖筱綃左搖右擺，醉酒的摩托車在幾條車道來回抽搐。
“別別別，女菩薩，你冷靜點。”
肖筱綃得意洋洋道：“騙你的啦，閉眼怎么開，我這號練那么久不容易，放心好了。”
摩托車逐漸遠離城區，看路牌的指引，應該是往海灘方向移動，每當陳博想開口勸肖筱綃降低點車速，可對方好像有心靈感應，一開口就猛踩油門，幾回警告下來陳博便老實了，任由對方折騰。
“這里不限速，而且來往車輛比較少，想去海灘度假的人通常會選擇地鐵專線或者旅游大巴，走外環是繞遠路，所以有不少尋求刺激的人會來這飆車放松心情。”
“我的心情是徹底放松了，不對，已經放空了。”陳博被風吹得根本抬不起頭。
肖筱綃自顧自道：“我現在指的方向是紅葉山，秋天的時候那里會被楓葉染紅，是個絕佳的打卡圣地，去拍照還得提前一周預約，我預約了三年也沒預約上。”
“好好好，你今年一定能預約上。”陳博沒意思看什么紅葉山黃葉山，他現在只想跳車。
“今年都是冬天了，笨蛋。”
“那就明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