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博的適應能力很強，倒時差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是小兒科，回去歇息了半天，很快便跟個沒事人一樣蹦跶。
相親的事情因為去垃圾大陸耽擱了，在父母的安排下陳博陸續又見了幾個女孩子，優秀的是各有千秋，幾番攀談下來陳博只是覺得有趣，做朋友完全是沒問題，但并沒有更進一步的打算。
他還沒適應這種狀態，仿佛自帶主角光環，每個人都在想盡辦法討好自己，可惜陳博只記住了每頓飯的咸辣酸甜，對妹子的印象反倒沒那么深刻。
王旭給陳博發了串賬號信息，后者沒仔細多想，便躺在床上佩戴好vr設備。
等環境素材加載好，抬頭看是一塊漆紅的牌匾，上面用燙金寫著網紅孵化中心，喧囂熙攘的人群在周圍穿梭而過，陳博的后背冷不防地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喂，你怎么自己走到門口了。”王旭背著個雙肩包，走到陳博面前質問。
“不關我事，剛進來就在這。”陳博聳聳肩，眼神無辜。
“哦，那可能是網絡延遲，我下號時明明在馬路對面來著。”王旭指了指對面小賣部的位置。
陳博瞅了瞅附近的環境，這里應該算是城鄉結合部，周圍都是低矮的平房，林立的電線桿反而占據了地區的制高點，時不時有運泥沙的卡車經過，把瀝青的馬路卷得塵土飛揚。
“你是想研究網紅么？”
“對啊，雖然這課題有人研究過，不過都是10年前的事了，我們可以在挖掘挖掘新東西，賦予它時代價值。”
王旭慷慨激昂的陳詞并沒有在陳博心中泛起波瀾，好在陳博對于課題沒什么主見，只要王旭認可就行，畢竟主力輸出全倚仗他呢。
進到校園內，王旭嫻熟地把陳博領到新生報到處，給負責人遞交了兩人的入學資料，對方锃亮的腦門在太陽的映照下閃爍著刺眼的光芒，陳博暗地里打趣這家伙去拍佛祖可以不用加特效。
負責人把兩人的資料立起來抖整齊，重新用夾子夾好，擱到一邊，“資料都齊全了，只不過你們這裝束，不太符合規范。”
“會嗎？這不是標準的休閑裝么，黑頭發還不標準啊，是不是覺得太長了。”陳博伸手比劃起長度，又用力撓了撓，現場下起了雪花屑。
負責人敲了敲桌子，強調道：“我們這是培養網紅的，你見過有哪個網紅是黑發的？外面有理發店，記得今天一定要搞定，明天上課，我不希望看到有正經的學生。”
“行行行，這好說，保證明天不正經。”王旭心領神會，從對方手里接過飯卡水卡和宿舍鑰匙，帶著陳博去到外邊理發店改頭換面。
等紅綠燈時，陳博調侃道：“咱們都不用去理發店，在馬路邊站一會兒就行，灰頭土臉沒跑。”
理發店的人相當多，絕大多數是這個學校的新生，王旭和陳博取到相鄰的號牌候座，前面還有十來個清俊小生等著接受摧殘。
陳博一眼就能認出其中的tony老師，頂著彩色雞冠花在人群中實屬眨眼，急性子的王旭略施小計，發動鈔能力用三倍價錢買來了前面的兩個號牌。
“怎么搞？隨意發揮么？”
tony小哥的普通話口音著實糟糕，透過鏡子看對方那舞動理發剪的抽搐手，毫無章法令人生畏，陳博抑制住面部表情平靜道：“單純染個色，不要花里胡哨的。”
“了解。”
tony比劃了個蘭花指的ok，旋即將一瓶噴漆罐對準陳博的后腦勺一通操作，難以辨識的鄉音和凌亂的剪發交相呼應，溝通無果的陳博只能始終保持微笑。
“可以了，看看效果怎么樣。”
tony小哥一個利落的解圍，殘留的發屑被卷得漫天都是，這個不同尋常的理發店總喜歡刻意制造“驚喜”來讓顧客感受到優質服務，無福消受的陳博伸手擦了擦頭發，確定不會掉色后悻悻而去。
“我去，你怎么弄了個這個發型。”
“爆炸頭啊，特別酷是吧，我現在還感覺我每根頭發絲都在跳動。”王旭伸手扶住松垮的發型，這個設計讓腦袋看起來大了一圈，同時也增加了不少負荷。
陳博無語道：“說不定是有虱子混進去了，你這裝束，刷個白臉帶個紅鼻子就成小丑了。”
“網紅嘛，不就是嘩眾取寵，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貫徹到底咯，為了課題作業，犧牲點個人形象不算什么。”王旭把手插進兜里，開始扭動腰板跳社會搖。
“呵，小丑竟在我身邊。”陳博沒眼看，決定先回宿舍。
宿舍是八人間，傳統的上下鋪設計，陳博倒是不陌生，這才是自己那個年代的常態，王旭卻是新奇的很，因為這樣意味著有更多人能聊天了，他喜歡熱鬧。
“你們都是哪里來的。”王旭像個竄天猴似的來回撲騰，他已經完美融入到小丑的角色里。
“你是指游戲里？還是現實？”離門口最近的鍋蓋頭搭了句話，他也是一宿舍里裝扮穿著最正常的。
“當然是游戲啊，誰管現實是哪來的，哈哈。”王旭自來熟的坐到人家床鋪上，盤著腿摳腳。
姜宇染盤著腿說：“我這號剛創立沒多久，之前是在各個地方玩，后面聽說當網紅能掙錢，就報名來這里了。”
“那你可真是來對地方了。”其實王旭也不知道網紅學校和掙錢之間的聯系是否有強正相關性，但出于禮貌，他還鼓了鼓掌。
“網紅可不是那么好當的，聽說這里死過人。”上鋪的兄弟探下頭加入到兩人的話題，他的倒三角發型，加上藍綠分層的發色，讓陳博有種沙漏倒過來計時的既視感。
“哪個學校不死人了，不死人才不正常呢，學生那么脆弱，有個閃失再正常不過了。”王旭語出驚人，大概這樣能顯得自己標新立異。
“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不知是哪位上鋪的老哥在祈禱。
“那可不一定。”
角落頭的一句話讓眾人瞬間啞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