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的陳博猛地抓住手腕，卻發現尹湘已經湊到自己面前，兩人離得很近，各自的氣息聲在這靜謐的房間里交織纏繞。
“不要擋著，閃邊上去。”陳博的語氣里帶著點嚴厲，跟之前的討好口吻判若兩人。
“這么兇干嘛，人家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尹湘繞到身后，觀摩著陳博的一舉一動。
方才打開的文檔此時早就不翼而飛了，系統停留在剛登陸時的狀態，列表里空空如也，陳博又去回收站翻找，依舊是一無所獲。
陳博扭過頭問：“你的病歷本呢？”
“哈哈，被我藏起來了，看什么看。”尹湘貼在陳博的耳畔低語，宛如一個攝人心魄的幽魂。
“你有精神分裂癥，所以才被關進來的，不過你是怎么出去的。”想明白整件事的陳博打了個寒顫，立馬把椅子往前推了推。
“糾正一點，我不是精神分裂，我是人格分裂，這可不是病，那病歷本是我寫來玩的。”尹湘像是受了委屈，她推開椅子，搶奪過陳博手里的鼠標，把隱藏的文檔恢復。
病歷本里只有幾行簡單的個人信息，并沒有相關的診療記錄，這顯然是不正常的，不過倒也符合尹湘的說法，她就是寫來玩玩，本身又不是病人，自然不會有診療記錄。
換個角度想，病人能肆無忌憚的進出醫院，本身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這家醫院雖然冷清，但看著還算正規，沒道理放任一個病人在外面游蕩那么久。
陳博抬頭瞅了瞅尹湘，這家伙有時是神經質了點，但也不至于到犯病住院的程度。
看來這波是自己嚇唬自己了。
“沒事干寫這些干嘛，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陳博無語地指著顯示器吐槽起來。
尹湘坦然表示：“就是無聊寫著玩唄，搞點惡作劇，給白天的我一點驚喜。”
“你們每天交換人格的時間是幾點。”陳博對這個病歷本失去了興趣，他開始找起體檢報告，任何人的都行。
尹湘把腿盤在桌子上，稍加思索道：“沒有固定時間，大概一覺睡醒就會換過來，太陽下山前又會換回去。”
白花花的大腿分流了陳博的視線，他實在看不下去，幫手把散落到邊角的裙擺擋在上面。
“嘖嘖嘖，你這個人吶，思想有問題。”尹湘跳下桌，再次奪過鼠標，嫻熟地找到了體檢報告存放的數據庫，用最低級的查閱權限入庫搜索。
“怎么才200多人吶。”
尹湘公報私仇，趁機彈了陳博一個腦瓜崩，“廢話，只有我們院的數據，其他地方的需要更高級的權限。”
“好吧，有總歸是好的。”
陳博來者不拒，先是隨機打開了幾份抽查，像極了老師突擊檢查學生作業，然而并沒有什么特殊之處，無論是檢查的項目類型亦或是醫學結論，跟平時做過的體檢大同小異。
見抽查不起作用，陳博改用地毯式搜索，幾十頁的體檢報告飛速瀏覽掠過，愣是沒覺察出異樣。
“看這么快，你能看出啥。”尹湘盯著眼花。
“一點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
尹湘隨手一指道：“你看這個不就是，血糖和血紅蛋白都超標了。”
“這意味著什么？”陳博對醫學領域一知半解，他看數據也是根據給定參考區間評斷。
“他有糖尿病，而且是比較嚴重的那種。”
“哦。”陳博應了聲，算是對尹湘分析的肯定，但這些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顆粒無收的陳博開始反思預先的設想，想要從體檢報告反推體檢藏有端倪這條路在他看來目前是行不通了，唯有改變思路，從體檢設備儀器入手。
在校醫室聽周瑞翔醫生說起過這個先進的體檢機器人，陳博便向尹湘詢問是否知曉，得到了對方的否定回答。
“你怎么扎起辮子來了。”
“頭發亂了，就扎起來咯，我又不是經常披頭散發的，誰想當女鬼啊。”
尹湘白了一眼，自顧自地忙活，她先是把發梢分成幾小撮，然后兩手來回交叉打結擰成雙螺旋形狀。
這看上去似乎是個大工程，陳博乜了幾眼，沒再去關注，重新把注意力轉回來。
網上關于本次全民體檢的信息隨處可見，宣傳標語里打著高端醫療平民化的旗號，旨在讓所有人共享科技進步帶來的成果，同時請來了幾個當紅明星站臺，基本上覆蓋了全年齡段。
陳博找到了衛健局發布的成果匯總，里面羅列了幾組數據，三天時間內檢查完全市三千余萬人，所得結果48小時內全部反饋到位，0差評，99的好評度。
不去辨別水分，這是個不小的工程，淵魚的組織統籌能力在信息化數據化的加持下達到了一個嶄新的高度。
專屬于富人的醫療服務...
六位數的個性化診療費用...
尚未完全量產化的產品...
陳博腦海中閃過幾個周瑞翔提到的關鍵信息，篩選檢測全市三千萬人，對應的機器人數量級至少要在倍數級以上。
這又會衍生出個新問題，倘若如果真能生產出那么多醫療機器人，那不可能存在供不應求的局面，除非是廠商故意囤貨居奇，營造稀缺感。
順著邏輯線深思，又會產生新的矛盾點，既然想售出高價，沒必要自降逼格搞個全民普測，想要測試產品良率，大可以小范圍試點，所消耗的人力物力原比如今劃算。
陳博找到了體檢用的機器人型號，接著進入廠家的官網，首頁介紹詞不多，主要是各種產品圖片和榮譽成就，右下角留有幾個咨詢熱線。
沒管下班時間，陳博照著官網留的招商電話打了過去，那邊接待的人自稱是商務經理。
陳博繞了個彎，先是詢問關于醫療機器人的應用前景和參數指標，說是打算貨比三家，對方照本宣科的念了一段話，中間還卡殼停頓幾回，應該是臺詞本沒背好，或者剛被吵醒，注意力不太集中的關系。
幾句客套話后，陳博進入正題，問起關于淵魚體檢所使用的機器人疑問。
“按照貴公司的擴產計劃，今年的產量滿打滿算也才5000萬個一次性機器人，而淵魚市本次體檢就要耗費貴公司將近兩年的產能？”
“對不起，這是商業機密。”
“貴公司與淵魚市的合作是什么模式。”
“我司與淵魚市建立了長期穩定的伙伴關系，旨在通過互利互惠實現長久的共贏，淵魚市為我司提供大量科研儲備人員和先進技術設備，我司為....”
“好了好了，下一個問題，是不是市面上有假冒偽劣產品。”
“我司一直專注于品牌維護，對制假售假行為有專門的團隊予以嚴厲打擊。”
“意思是你們生產不了那么多機器人咯？”
“無可奉告，一切以對外公告為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