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問的都問完了,陳博起身走出校醫室。
“煞星這家伙不用上班么怎么跑來學校了。”
陳博慌不擇路,萬萬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尹湘,左右手來回倒騰,從兜里翻出車鑰匙,結果沒留意腳下的排水槽,一提溜被絆倒在地。
車鑰匙順著縫隙滾落到水槽里,陳博瞅準位置,恰好旁邊有修剪樹葉用的長剪刀,便臨時借來一用。
好不容易撈出來,一抬頭,尹湘已經走到跟前。
“我我我...”陳博小聲喊紅旗發動引擎,可能是音量太低,亦或是被周圍的雜音蓋了過去,紅旗車在原地無動于衷。
尹湘往前逼近了幾步,陳博提了提嗓子眼,慌亂地把鑰匙藏在背后,剛直視上,立馬被殺氣嚇到轉移視線。
最后幾步,尹湘快步沖上前,沒等陳博接著喊,被人一把抱住,腦袋深埋進懷里。
“你這些日子去哪里了。”
陳博的胳膊剛剛蹭到地上沾了些泥土,怕弄臟尹湘的衣服,只好把手舉得老高。
胸口浸濕了水漬,啜泣聲在懷中沉吟,陳博不知該說什么好,就干站在原地。
尹湘揪著領口,淚眼惺忪,眼眸子紅了一圈,她踮起腳,輕輕踩在陳博的鞋尖,猝不及防的蓋了一巴掌。
“對不起,誰讓你害我等的那么辛苦,不打你我消不了氣。”
陳博沒有多余的手去捂臉,他鼓著腮幫子,這跟預想當中的不一樣。
好像又有點一樣,比最壞的結果好上不少,老二暫時保住了。
“說話啊,你是不是啞巴了。”
“沒...沒,我不知...知道說什么好,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既然尹湘也能認錯,說明周瑞翔提到的預言夢確實存在,盡管陳博常年是個堅定的無神理論者,不過此時此刻,他和他的老二對這種神奇的現象肅然起敬。
將錯就錯或許也不錯,反正那人一直失聯,眼下的權宜之策是假扮尹湘的男朋友,把好感度刷上來,說不定日久生情了。
“講了講去只有對不起,我要對不起干嘛。”
心理活動還在演繹著未來的幸福生活,另外半邊臉冷不防地挨了另一巴掌,這力道有過之而無不及。
“算了,這個病嬌暴力狂,還是留著禍害別人吧,我就要晚上的。”陳博收起思緒,見第三巴甩了過來,眼疾手快抓住尹湘的手腕。
回過神,才注意到校道上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同學,尹湘這人不分青紅皂白的亂吼亂叫惹來事端,陳博尋思這可不是解決問題的好去處,便拉著尹湘上了紅旗車。
“哪兒人少往哪走。”陳博沒工夫自個找地,又當起甩手掌柜。
紅旗車嗖的一聲從兩棵樹間溜出來,流暢的倒車出庫,直接從來時的側門跑路。
陳博趴在方向盤上大口喘氣,隔座是一通不間斷的嚶嚶亂拳,好在尹湘沒使勁,要是用上次在出租屋制服自己的力氣,這會兒恐怕早就車毀人亡了。
“你還生氣么?”
“你說呢?”尹湘嘟囔著嘴,專門挑肉多的地方打。
陳博權當做是按摩,甚至上下挪動身子,好讓全身筋肉都活動起來。
“我這不是回來了么?”
尹湘見自己成了按摩的,氣不過,改用指甲戳人,“舍得死回來了,之前跑哪里去了。”
“這個問題問得好啊。”陳博忍著沒嗷嗷叫,一時沒想好怎么回答,如實交代?絕對不可能。
“回了趟家。”
“信你個鬼,你從來不回家的。”
“出國玩去了。”
“這世界上還有你沒去過的地方?”
“南極啊,南極我沒去過。”陳博難得胡謅心虛,以往糊弄人他表現得云淡風輕,面對尹湘連正眼瞧的勇氣都沒有。
尹湘哭腔著罵咧咧道:“你知道我被人欺負的有多慘嗎?有個死胖子,也不知道下了什么蠱惑,把另一個我迷得神魂顛倒的。”
“死胖子?”陳博眼珠子在轉圈,這個話他不好接茬。
“笑起來賤兮兮的,人看上去不壞,誰知道藏了什么壞心思呢。”
“不壞也壞?沒壞透?壞的疊加態?”陳博實在沒話說,只好胡言亂語。
尹湘兩手拖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盯住陳博看,“你就不一樣了,認真的時候冷俊有型,開起玩笑來也是陽光開朗。”
陳博翻了個白眼,情人眼里出西施這話不假,“呵,謝謝你。”
“連嘲諷都那么迷人。”尹湘兩手掐著陳博的臉使勁搓弄。
“別捏了,臉要被捏爛了。”陳博遭不住吼了一聲,尹湘怯怯地縮回座位上,兩手抱住膝蓋,全然沒有之前的囂張樣。
“你如果移情別戀了跟我說一聲咯,我又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女生,不要一聲不吭玩消失好不好。”
“沒有的事。”陳博聽那語氣不對頭,焉得比曇花還快,“剛剛大聲吼了你。”
這回沒再說對不起,陳博遞來一只手,尹湘不搭理,給推了回去。
擦干凈胳膊上的泥土,陳博越位到尹湘那,整個人抱了過來。
“喂喂喂,你干嘛哦。”
“胳膊臟,在學校沒來得及抱抱你,不喜歡我就放你回去了。”
尹湘羞紅著臉問:“不用系安全帶嗎?”
“有啊,兩個人系一條不就好了,這路上車不多,開慢點沒事的。”陳博調了調主駕駛座的位置,往后推到最底。
尹湘坐在大腿上,低著頭悄咪咪問:“你不生我氣啦?”
陳博被搞到一頭霧水,“啊?我什么時候生你氣了?”
“沒,諒你也不敢。”尹湘得寸進尺,腦袋一晃一晃的,磕到了陳博下巴。
“你不疼么?”
“不疼,這算什么?我們要去哪?”
瞥了眼外面的路標,人工智能不知不覺把人往山區方向帶,走的是特快高速公路。
“去爬山了,要么掉回頭吧。”
“不用,去山上挺好的,空氣清新。”
“你不上班么?”兩個性格是一張臉,陳博在跟白天的尹湘打交道時永遠是戰戰兢兢的。
“多請了一天病假,嘻嘻,可能是因為太想你了,身體提前好了。”
“哦,這樣。”
“那你想我么?”
“有一點點。”陳博隨口答。
“才一點點啊。”
行動勝過言語,陳博托起臉頰,蟬翼揮翅般吻了下去。
“以后就不許只有這一點點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