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南半球正準備入秋，微涼的海風拂過岸邊，站在甲板上遠眺兩岸的美景，實在是件令人愜意的事情。
帕西諾倒是沒心思欣賞這些，他唉聲嘆氣，盤算著需要打多久工才能還上這筆債務。
“兩年三年噢，天吶，我還不如回家種地去，大不了重新當海盜。”
“蘭特，怪就怪你，非要去折騰那個潛水器，不然我們早就逃之夭夭了。”
“蘭特！蘭特！”
連著呼喚幾聲，音量一次比一次洪亮，一行人里沒有應答的，起初帕西諾以為是這小子被唬住了，不敢聲張，可在人群中搜羅了一圈沒發現人影，帕西諾這才意識到，蘭特壓根沒被關進來。
“好家伙，別讓我逮著你，躲到天涯海角都不會放過你的。”
這會兒的蘭特正在跟詹斯指揮長匯報昏迷者提供的線索，后者聽完微微頷首，托關系跟極地營地的人打聽相關情報，同時問了幾個極地愛好協會的人，最近都沒有開展類似的活動。
“還真是奇怪呢，他有說清楚腹地的具體位置么？”詹斯問。
“沒有，他只清醒了一刻鐘，喝完水就繼續睡了。”
“身體有其他情況么？”
“沒有發現異常，只是精神十分微弱，需要靜養。”蘭特打了個太極，這也是他從醫生那聽來的，好在對方不計較這些，只想著救人一命，否則當面拆穿自己可就太尷尬了。
“你先回去吧，有新的情況再來向我匯報。”
“好的。”
蘭特得到了詹斯的口頭嘉獎，除此之外沒別的額外獎勵，他戰兢兢地從滿是制服的人群中穿過，直到回到醫務室，方才舒了口氣。
“你醒了？”
“醒了有半小時了。”醫生幫著回答道。
蘭特走上前關切道“要不要給你弄點吃的，你應該很久沒吃東西了。”
“我已經把我的壓縮餅干都給他了，這家伙，一口吃掉一天的口糧，都不帶咀嚼的，真是嚇人，我預感到他腸道晚上肯定會抗議，要么難受幾天，要么催吐出來。”
“這都沒死，說明我命不該絕，小小的壓縮餅干，沒在怕的。”
陳博的氣色好了許多，他嘗試下地走路，踉踉蹌蹌的略顯狼狽，仿佛下一秒就要往前撲倒，醫生嘗試勸阻失敗，從角落頭拿來拐杖助力。
“你能記清楚在南極腹地的具體下水位置么？”
“具體位置？”陳博想起當時執行的是秘密行動，眼下局面暫時不明朗，還是不要過多提及為好。
“不記得了，我現在一想起事情就會頭疼。”陳博扶著太陽穴，躺回到手術臺，盡管他現在不困，但軟弱無力的四肢無疑是限制了自己的行動。
“你們是不是還在極地的海岸線進行過水下作業。”蘭特追問道。
“大概吧，我在水下待的時間太長，沒有個準確的概念。”陳博不知道對方想打探什么情報，只好說些云里霧里的話。
“不過話說，你們是什么人，真是謝謝你們救了我。”
“我是隨船醫生，這艘船本來是準備去偷獵鯨魚的，結果遇到怪物，捕魚船沉了，撤退不及時，禍不單行，被趕來的海警抓個正著。”
“差不多可以了，你是冒牌貨，我才是正兒八經的醫生。”一旁的老大夫終于忍不住戳穿了蘭特的真面目。
蘭特剛想反駁，就被醫生呵斥住，“別跟我討價還價的，做好你分內事，我不會到處聲張。”
“偷獵鯨魚？這年代還有偷獵的。”陳博感到不可思議，看來有些糟粕沒有隨著時代進步消失。
“有需求就有市場，糊口飯吃。”蘭特說話明顯比之前虛了很多，還時不時瞥向醫生的方向，生怕下一句說錯被責難。
“你們對這個怪物有研究么？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告訴我，我想知道襲擊我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蘭特把自己掌握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跟陳博交底，這跟印象中的怪物有所出入，不過當時湖底漆黑一片，沒有看清全貌再正常不過了。
“它或許沒那么大，我猜測，可能怪物不只有一個。”
陳博的懷疑不無道理，按照蘭特的描述，這巨型怪物盤一盤，怕是整個湖底都是它的軀體，未免太夸張了。
“你的想法很好，我晚點去跟他們匯報，哦，對了，如果你的精神狀態支撐得起一次簡單的問話，詹斯指揮長想問你點事，關于怪物更詳細的情況。”
“今天肯定是不行了，過幾天吧，說不定我能想起更多的事情。”陳博使出緩兵之計。
“可以，沒問題的。”蘭特一口答應下來。
另一邊，怪物殘骸的檢測有了初步結果，怪物生存的環境是在淡水區，物質的構成沒有超出元素周期表的范疇，至少能證明是地球生物，但凌亂程度讓看完報告的詹斯吃了一驚。
“同一處部位，礦物質元素為什么會差別那么大。”詹斯情不自禁地伸出兩根手指，好比一根是正常手指，另一根則是石頭制品。
詹斯還發現元素構成的差距有一種類似巖石構造的層次感，發揮想象力，他認為怪物可能是一個巨大的吸附物，能把周圍的物質轉化成身體的一部分，從而不斷膨脹自身。
但是這種膨脹并不是無限制的，骨架超出了最大承載力后，每過一秒風險都在不斷累積，鹽度帶來的滲透壓差更是加劇了這種累積進度，最終在一個臨界點集中釋放。
比起印證猜想的正確，當務之急是搞清楚怪物的成因，一個淡水區的物種為什么會出現在深海里，以及是否還有其他不知名的危險生物蟄伏在大洋中伺機而動。
詹斯根據檢測報告寫了份詳細說明，向上級部門匯報此事，并要求增派人手成立專項調查隊負責該項工作。
“這或許是我從業20年以來遇到的最大挑戰了，想不到小時候看了那么多古希臘的神話，今天讓我遇到真事了。”詹斯心里嘀咕，驚喜與激動交織在一起。
不過詹斯漏了一個人，在報告中他沒提到陳博的存在，大概是覺得講事實擺數據更重要，一些沒有充分證據證實的聯系，還是不要過多提及為好。
上級很快給出了回復，這效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高，這讓詹斯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他躍躍欲試，亢奮到原地做了三十個單指俯臥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