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倫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真的懵了。
他醒來的時候,腦海里還回蕩著細菌培養皿光芒閃爍的那一幕,可是眼前的黑暗和身體的觸感讓他意識到,自己似乎并不是在實驗室里。摸了一圈,他發覺自己被困在一個相當狹窄的空間里,四周似乎都是木質的壁,頭頂也被抵著,仿佛整個人被塞進了一個小號的衣柜……這什么情況?
蘇倫用力掙扎了好一會,終于將困著自己的立柜弄倒了。這一下,盡管摔得夠嗆,但面前的門也隨之松動。
他使勁一踹,面前的柜門終于開了。然后,眼前出現了無比華麗的景象。
這里是一棟建筑的內部,放眼所及,以白色與金色為主色調,顯得頗為圣潔。從高高的穹頂到墻壁的底端,描繪了許多人物畫像,還有無數的精巧浮雕……無論畫像還是浮雕,每一個形象都充滿了高貴不可侵犯的意味。而在穹頂、墻壁、立柱、地板的交界處,還有些許彩色的裝飾,于是整個視覺效果也就不會單調,更顯飽滿豐富。
而在不遠處,還有十一個人,他們的目光全都聚焦在自己身上,臉上皆是錯愕的神情。不過更讓蘇倫在意的,是這些人高鼻深目的臉部輪廓。
看到這些,再回想起培養皿里那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亮光,蘇倫的腦海里頓時蹦出一個念頭——自己貌似是穿越了。
下意識地,一聲“臥槽”脫口而出。
這十一個人,其中十個都是一身锃亮鎧甲的騎士。不過真正吸引眼球的,無疑是那個一身白袍的少女。
她身形嬌小,目測還不到一米六,看起來也就是初中生的年紀,但那臉龐,無疑已然有了吸引絕大多數男性目光的能力。湛藍的眼眸明亮而清澈,如同陽光下碧藍的湖泊,令人沉醉。那兩道微彎的眉毛并不很細,但也顯得柔順,而且泛著與頭發相同的金色,將其下的一雙眼睛襯托得格外高潔。嬌嫩的臉蛋和下巴,并不尖銳,卻沒有一絲贅肉,圓潤得恰到好處。
更令人口干舌燥的是那淡粉色的嘴唇,不厚不薄,而且顯得非常柔嫩。其上的小鼻子也比周圍那些騎士的鼻梁柔和得多,窗外的陽光透過彩色玻璃,勾勒出鼻尖那小巧精致的輪廓……
不過蘇倫很快就回過神來。假設自己是真的穿越了,那么第一要務絕對不是觀賞美少女,而是搞明白自己的處境。
他回憶了一下,發覺自己的記憶并沒有多出什么內容。換言之,這個世界的情況他一點都不知道,語言更是絲毫不懂——這開局,未免有點太過困難了吧?
然而下一刻,當少女和那十個騎士沖著蘇倫雙膝跪下的時候,他意識到,自己對于開局難度的評估好像出了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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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光法典中關于圣徒有明確的記載。
他們是神的使徒。不同于世間的肉體凡胎,圣徒總是直接降臨于世上,并且降臨的方式必然與圣物有關系。盡管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來醒悟,但圣徒無疑背負著神直接賦予的使命,并且有著獨特的能力。他們不受邪魔侵害,不受任何魔法的影響,能夠真正超脫于萬物之上……
于是,看到那個奇怪的人從圣柜里出來的瞬間,熟讀圣光法典的伊蒙娜便猛然回過神來,腦海里只回蕩著一個念頭——神終于垂憐世人,派新圣徒來救世了!
從圣歷1072年第五位圣徒離世以來,將近六百年的歲月之后,終于,又出現了一位新的圣徒嗎?
意識到這一點,伊蒙娜不敢怠慢,連忙用精神力感應了一下圣柜那邊……果然,空蕩蕩的,沒有絲毫感覺!
對于這位天賦絕佳的圣女殿下而言,附近幾十米內任何人的存在都會被她清晰感應到,哪怕是一只老鼠都不會忽視。可就在不遠處,這么一個活生生的人,在環流之中卻沒有半點漣漪……按理說,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不管剛才這人從圣柜里爬出的樣子多么狼狽,但無法被感應到,而且可以撼動圣柜的事實,已然足夠證明他的身份,那就是圣徒!
確定了這一點,伊蒙娜頓時欣喜若狂。但不管再怎么高興,迎接圣徒的禮儀不能忘記。
于是少女低垂下頭顱,恭恭敬敬雙膝跪下,大聲道:“贊美圣光,請您帶領我們在迷霧中前行,拯救世間那無數的羔羊!”
半晌,卻只有她的聲音回蕩于圣殿之中,除此以外沒有絲毫聲響。
伊蒙娜抬起頭望向那個黑發男子,只見對方的臉上毫無表情,沒有一絲反應,就好像完全沒聽懂……等等,沒聽懂?
少女的嘴角不禁抽了兩下,然后又問道:“圣徒大人,請問您能否明白我的言語?”
黑發男子依舊沒有回答,只默默地嘆了口氣。
伊蒙娜頓時醒悟過來,連忙站起身,走了過去。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她發現對方的神情依舊沒有絲毫變化,只是目光緊緊盯著自己。
走到近前,少女伸出左手,閉上雙眼,靜靜地醞釀了片刻。然后,一陣白光驟然放出,將黑發男子整個人包裹于其中,尤其是頭部的光芒,最為明亮。
等到光芒散去,伊蒙娜微笑道:“圣徒大人,現在您可以明白我在說什么了嗎?”
黑發男子點了點頭:“明白了。”
“我的名字叫伊蒙娜,是教會的最后一個圣女……”剛開始自我介紹,少女就不禁停頓了一下。畢竟此刻述說的事實,未免太過沉重了。
不過黑發男子對此并沒有什么感觸,只是簡單地回應道:“你好,我叫蘇倫。”
雖然臉上依舊毫無表情,不過實際上他的內心里已然歡呼不止了——這種能夠讓人瞬間通曉語言的神術,實在太棒了!
至于名字問題,盡管看過的奇幻小說里往往有涉及到真名的魔法,不過蘇倫覺得自己沒必要保密。畢竟從面前這個“圣女”的態度來看,擺在眼前的似乎并不是什么困難開局,而是一上來就成為教會高層的簡單模式。
既然如此,何必那么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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