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本身,與天道,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雖然在很多人看上去這兩者幾乎毫無區別。
世界是世界,是一個存在的主體,而天道,則是這個主體內無數分體的集合意識。
在很多世界中,出現的所謂世界意識,就是人格化的天道,自認為是世界的主人,其實就算天道死了,世界也能再用一個新的天道來對其進行替換。
如果長琴仙人說他是天道,那么就等于說他奪舍成為了一個世界的天道意識。
但是他卻說不是,而是轉生成為了一個世界。
這就好像是說,我不是國王,而是腳下的星球一般。
張青聽到長琴仙人的這句話,整個人陷入了沉寂,許久之后才幽幽一嘆。
“師傅,何必呢?”
他的語氣漸漸如狂風驟雨一般,聲音也越來越高亢,“區區一個世界,別說是你這樣的仙人存在,哪怕是我,對于一些小型的世界來說,也是具有毀滅性的天災。”
“如果我愿意,我可以隨手摧毀掉一個世界,師傅你竟然會因為要變成一個世界,而摧毀了千百個世界內的生靈,而且還將那些世界的平衡摧毀了。”
長琴仙人聽著張青的咆哮,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張青,你太著像了!”
他已經不再如同之前那般親切可人,嚴肅又認真的說道,“對于世界來說,死人是什么?天道覆滅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就好像是身體內的系統在循環所需要做出的一些犧牲而已。”
長琴仙人伸出手,輕輕的拍了一下:“看看,就是這樣做,普通人的手掌就有很多細胞死去,但是對于人類自身,會有什么影響嗎?”
“沒有任何的影響,該如何還是如何而已。”
長琴仙人看向張青,語氣又輕柔了幾分:“你是我的弟子,同樣修行長青轉生經,我很清楚這功法有著極限,只有轉修世界轉生經才能有著更進一步的可能。”
“和我一樣,一起轉生成為世界吧。”
張青往后退了兩步,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這個曾經敬仰的人物,忍不住開口道:“你簡直是瘋了!”
“我絕對不可能和你一樣,轉生成為一個世界!”
“現在我多么自由,變成世界真的能有什么好?”
張青嗤笑一聲,“無思無覺,只能待在原地無法動彈,身體內寄生著生命,說不定就有什么逆天的存在爆發。”
“就算能壓制的多,外來者的威脅更是讓人跑都跑不了。”
長琴仙人眼睛一亮:“你是因為這些才不愿意成為世界的嗎?”
“哈哈,是我的錯,我沒有和你解釋清楚而已。”
他輕輕一揮手,四周頓時風起云涌,形成兩方石臺落入雙方身后,“坐下吧。”
張青聞聲落座,目光看向自己的師傅。
他雖然表明上似乎對于這樣的提議嗤之以鼻,隱約有那么一點想法,實際上內心卻是冰冷一片。
他相信,面前的這位雖然身體上是長琴仙人,靈魂上也是長琴仙人,但其本質,很有可能已經不再是那個人類的長琴仙人。
長琴仙人并不知道張青在想什么,他只是有些興奮開始對他說道:“世界轉生經,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一套功法,能夠讓普通的生靈成為一方世界,以獨特的體系來進行成長。”
他用手點出了幾顆亮閃閃的光團:“至高仙庭已經有五位皇者在世,幾乎沒有可能會再誕生出一位皇者出來。”
“光是火云宮就有上百位混元大羅,全部都只能仰望這一步而無法跨越。”
“但是世界轉生經,卻給了我們一個機會,從另一個方向,證道皇者之路的機會。”
長琴仙人越說越興奮:“你不要擔心世界是無思無覺的,你以為你真的就是單獨的個體嗎?”
“你同樣是群體性的生物,只不過你從未注意到而已。”
“想一想,你究竟是由什么所組成的——細胞、器官、血液、組織液等等,細細劃分出來,又有多少個單獨的個體?但是你有過其他的感覺嗎?世界也同樣如此!”
“至于世界脆弱——這的確是一個問題,在前期的確非常脆弱,可能會被一個原本我并不在意的蟲子摧毀我的世界。”
“但是這并沒有什么,和轉世成為新生兒一樣,等到有著足夠的營養補充,就有充足的力量來進行自我保護。”
“為此,我特地搜集了上千個世界,預備作為我之后成長的資糧。”長琴仙人忽然間說道,“順便我還特地留了一些東西,讓你能夠找到我。”
話音落下,張青心中大駭,他終于從長琴仙人的口中知道,原本他能找到神秘人的蹤影,竟然是他故意遺留下來的線索。
這時的他心中冰冷,原本這一切都完全在師傅的計劃內。
原本還以為只是運氣,結果卻是劇本,而且能夠算計的如此精準,長琴仙人也是太過于恐怖了一些。
不僅能夠算到百年后自己的蹤跡,而且還能洞徹自己的心靈與接下來的步驟,一步步將自己引入到這個世界里。
但這也足以證明一件事情,那就是長琴仙人真的背叛火云宮了,否則他怎么會如此小心謹慎,直接找到張青跟他說這番話就是了。
所以,張青心中很清楚,現在看上去似乎有著選擇,其實就只有一條路。
長琴仙人看著面色不變的張青,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笑容:“當我們轉生成為世界后,不僅可以吞噬其他的世界來擴大我們的體積,同時還可以在體內誕生出足夠強大的文明,指揮他們去攻占其他世界,掠奪其他世界的特性與規則產物,強化我們自身。”
“世界的強化與晉升沒有任何的瓶頸,我們終究會在未來成為一個最為強大的高維世界,直接擁有皇者級別的實力。”
長琴仙人的語氣極為的高亢與興奮,似乎已經想到了未來那美好的場景。
張青心中冒著冷氣,原本英明神武的長琴仙人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想法與做派,這完全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轉生成為世界,會變成這個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