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家在滬市經營多年,與商家工廠都很熟悉,如何開展業務,交給你出面洽談,與憲兵司令部和警察局打交道,則是由我出面,年底有你百分之二的分紅。”
“你這個副經理盡快把招人的打出去,小師妹不是在新聞日報報社當記者嗎,這也算是給她拉了一筆業務,你先進行第一輪面試,我參加第二輪面試。”陳明翔在辦公室說道。
華通貿易公司的經理當然是陳明翔,可是他不可能天天在公司坐鎮,畢竟還要到稽查隊上班,那才是他最主要的工作。
公司的副經理主管日常工作,不但要知根知底,還要具備相當的關系網和能力,想來想去,陳明翔就把周海文找來擔任這個職務。
周家在滬市的根子很深,主要經營五金和油漆等商品,還有幾家高端奢侈品店,因此,周海文幾乎認識所有在滬市有點知名度的商人。
“琨瑜,你的這個師兄挺有本事的,居然舍得花這么多錢打,占了整整一版,這可是兩百塊大洋的費用。”主編鄭同輝笑著說道。
“陳明翔是我父親的得意門生,精通英語和日語兩門外語呢,前段時間也是倒霉,居然被逼著進了特工總部,不是和特務打交道就是和日本憲兵打交道,惹得我父親很不高興。”陸琨瑜說道。
“你師兄在特工總部工作?”鄭同輝眼睛一亮。
“是啊,他外語水平很高,不知道怎么被七十六號的特務知道了,就逼著他做了翻譯,現在還成了翻譯科長。”
“但我聽他說,翻譯科沒有什么權力,連機密文件都觸碰不到,就是負責和租界工部局警務處的對接,你可不要把他當漢奸,他沒有做過任何欺負老百姓的事情。”陸琨瑜說道。
“滬市是淪陷區,大環境就是如此,判斷一個人是不是漢奸,要看他有沒有做過出賣和危害國家人民的行為。”
“不是所有給維新政府和日本人做事的華夏人,都是漢奸,如果按照這樣的說法,東三省那得有多少漢奸?”
“你師兄有這層身份,這家公司的買賣倒是有很多便利條件,至少警察局和憲兵隊,對他的買賣會放松監管力度。”鄭同輝說道。
“我師兄不喜歡在特務機關工作,可目前是身不由己,這家公司的副經理周海文也是我的師兄,他說公司有日本憲兵司令部的免檢通行權力,將來對滬市的工商界,是有一定便利的。”陸琨瑜說道。
新聞日報是在租界辦公和印刷發行,規模并不大,日本和維新政府的勢力,暫時無法干預其發行,所以整個報的氣氛相對寬松,經常有抗日言論和批判維新政府的言論。
但這家報紙報道的新聞,都是滬市發生的時事新聞,詞鋒并不尖銳,遠遠比不上幾家著名報紙那么犀利,對日本人和特工總部來說,就成了一塊雞肋。
不管吧,隔三差五就有讓他們很不舒服的文章,管吧,人家的言論并不激烈,而且別的報紙也都在報道,頭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組織上對陳明翔做了詳細的調查,陸琨瑜說的這些的確是事實,他是復旦大學的畢業生,外語專業,幾個月前才到特工總部擔任翻譯,為人很低調,也確實沒有什么權力。”
“可以通過陸琨瑜和陳明翔的私人關系,做做他的工作,我們需要采購和在滬市中轉的各種物資,如果能夠得到他的配合,將會順暢很多。”
“陳明翔在特工總部工作,雖然只是翻譯科長,但這樣的環境就算不刻意關注,也能收集到一些情報,目前陸琨瑜的情況怎么樣?”地下黨一位負責人問道。
“陸琨瑜的父親是位留學英國的教授,復旦大學搬遷后,寧愿接一點報社雜志的翻譯委托養家糊口,也沒有接受維新政府和日本人的工作。”
“在父親的影響下,陸琨瑜對日本侵略者和漢奸非常痛恨,接受我黨理論和思想的速度很快,是個值得培養的進步青年。”鄭同輝說道。
“陳明翔畢竟是在特務機構工作,頻繁接觸或許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這件事情不要著急。”負責人說道。
滬市憲兵司令部要成立稽查隊的消息,像是颶風一樣刮過滬市的日偽大小衙門,偽政府、偽警察局、特工總部等等,有點地位實力的人物,都在關注這個機構的組建。
以后進出滬市的物資,必須要經過稽查隊的確認,這是關系到個人收入的關鍵機構,頓時引發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地震。
日本憲兵只認稽查隊,別的統統都要靠邊站,特工總部是近水樓臺先得月,陳明翔成了大家眼里的熱門人物。
“林廳長,您怎么有時間來翻譯科了,快請坐。”陳明翔有點驚訝。
特工總部第二廳的廳長林志江,在七十六號也算是一號人物,對自己這個小科長,平時根本就不搭理。
再說翻譯科和警衛隊也沒有什么交集的地方,這次林志江居然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事有反常必為妖啊!
林志江是原本軍統滬市區第二行動組的組長,曾經刺殺過一個有名的大漢奸,也算是有功之人。
但去年投靠了七十六號之后,就成了李仕群的一把利刃,軍統和中統,包括滬市的許多抗日志士,也慘死在他的手里。
“我就不坐了,今天晚上略備薄酒,為陳科長榮升稽查隊翻譯慶賀一下,還請陳科長賞光,下班的時候我來接你。”林志江根本不容陳明翔推辭。
陳明翔看著林志江的背影,眼神里滿是鄙夷的神情,什么慶賀自己榮升啊,我和你有這么好的私人關系嗎?
還不是因為稽查隊的稽查大權在自己手里,他們想要繼續向國統區走貨撈外快,就得找自己放行?
特工總部的東南貿易公司也有這樣的權力,還是梅機關全力,但李仕群把這家公司視為自留地,不會給他們多少好處。
而滬市的賭臺等陰暗場所,吳四保占據了大頭,他的胃口更大,別人也撈不到多少利益,誰還不喜歡大黃魚?
人的貪欲是無止境的,看到別的路走不通,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想要通過自己的公司向外面出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