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滬市目前的緊張局勢,陳恭樹不是心里沒數,他也是老資格的軍統特工了,嗅覺還是很靈敏的。
可問題是,耗費兩年時間苦心經營到現在的滬一區,一旦撤離租界暫避鋒芒,還真是有些不甘心。
一個分區的運作不是那么簡單的,每個情報組和每個行動大隊,光是掩護身份和住處,就是極其繁雜的事情,要是撤離,等于一切推倒重來。
“我也覺得是時候做準備了,兩個中層領導出事,事先居然毫無察覺,搞不好我們兩個明天能不能待在這件辦公室,那還是未知數。”齊慶斌說道。
“你先做撤離計劃,打下這個基礎實在不容易,我不能讓咱們滬一區從頭開始,這樣,從外圍組織和忠義救的游擊隊,抽調一批人來滬市,不用急著執行任務,先把掩護身份落實,把日后的聯絡站落實。”
“我們也不能被動挨打,特工總部既然來陰的,我們就來明的,讓直屬大隊第一行動組的畢高魁主動出擊,殺兩個重要角色給敵手瞧瞧。”陳恭樹說道。
其實滬一區的區本部不是沒有采取措施,各個下屬機構也暫時進入了蟄伏期,平時連出來活動的次數都減少了很多。
特工總部、警察局、特高課、陸軍省駐滬特務機關等各個部門,集中對付滬一區,大街上有的是特務和暗探,巡捕房的巡捕也有他們的眼線,鬼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盯住。
但作為軍統局最大的分區,一月的開支達到幾十萬法幣,老是在屋子里躲著喝茶看報紙,那也不是個事啊!
畢高魁,滬一區與蔣安化齊名的軍統殺手,也是區直屬行動隊第一行動組的組長,槍法精準身手敏捷,是個極其厲害的角色。
自從蔣安化脫離滬一區進入局本部直屬機構,他就成了陳恭樹手里的一張王牌,其實還有一個劉全得,那家伙的刺殺本事毫不遜色,只是作為陳恭樹的貼身警衛,沒法出來執行任務。
“兄弟們,我們小組接到的任務很簡單,就是刺殺幾個特工總部夠分量的特務,給敵人點顏色瞧瞧。”
“我選擇的第一個目標是華剛,特工總部的督察長,萬利浪的心腹嫡系,也是他的左膀右臂,這是最理想的目標!”
“你們這兩天盯著特工總部和愚園路八一八號第四行動大隊的駐地,摸清楚他的行動規律,到時候我送他見閻王!”畢高魁語氣很輕松的說道。
組員們對他的決定從來沒有異議,這位組長刺殺的日本軍官、汪偽政府的漢奸和特工總部的特務,到目前為止加起來有十幾個了,但凡被他盯住,那就沒個跑!
閻王叫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畢高魁藝高人膽大,每次行動都是身先士卒,組員們往往只負責接應和支援,對手通常是一槍斃命,幾乎沒有開第二槍的時候。
踩點其實一點都不困難,自從滬一區減少活動,特工總部成員的氣焰也逐漸囂張起來,對自身的安全,失去了應有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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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在這樣四面包圍的環境里,滬一區竟然還能主動出擊,要刺殺特工總部的中層領導?
兩天后,畢高魁和三個組員開著車,遠遠停在愚園路第四行動大隊的大隊部附近,目標半小時前進入了這里。
“華剛帶著兩個保鏢,開著一輛車,但汽車只在樹下面停著,大隊部的停車場沒有遮陰的地方,這里涼快點。”一個組員說道。
車載空調實際上現在已經有了,但只是個冷凝器的概念,截止到一九五三年之前,汽車的車載空調還是后置的,需要從后排開空調,直到一九五四年,空調才被安裝在前面,因此呢,民國時期的汽車都是沒有空調的。
“在他出來的時候我們開車過去,等他要上車的時候,我出手殺他,車子不用停下,減速就可以了。”畢高魁說道。
這處大隊部是強占的二層花園洋房,里面有辦公室、審訊室和倉庫,還有人員宿舍,通常有五六十人常住,配備了機槍,強攻是難度很大的。
“處長,李主任已經急了,從蘇洲發電過來,要您抓緊時間對滬一區采取行動,您現在還不打算把周希垣放出去,尋找滬一區會計李跟發的蹤跡嗎?”華剛抽著煙問道。
眼下蘇成德已經做出了成績,并且受到特高課的青睞,在特工總部出盡了風頭,但第一處和行動總隊卻按兵不動,李仕群也開始催促了。
萬利浪的野心很大,總想著替代李仕群的位置,在特工總部秘密發展了一批心腹,這里面最為重要的就是華剛。
兩人可謂是狼狽為奸,關系非常密切,所以華剛知道萬利浪的殺手锏到底是什么。如果這個叛徒周希垣發揮作用,那效果簡直是災難性的,會是陳恭樹和滬一區的噩夢。
“周希垣可是我最后的底牌,能不能剿滅滬一區,就看他能不能鎖定李跟發的行蹤,我們要有足夠的耐心,這張牌不能隨便打出去。”
“蘇成德和南造云子對滬一區逼得越厲害,他們的活動就越是隱秘,這種方式想一舉拿下滬一區,那是癡心妄想。”
“我已經安排最精干的弟兄,按照周希垣所說的情況,在各大銀行秘密設點監視李跟發,滬一區那么龐大的組織,經費也是個巨大的數字,他肯定會到銀行取錢。”萬利浪笑著說道。
他堅信,只要能夠抓到會計李跟發,整個滬一區組織就完蛋了,為此,他在八家銀行各自放了一個小組,全是精心挑選的行動大隊精銳,從里到外監視那些行蹤可疑的人,特別是臉上有麻子的人。
華剛閑聊了幾句,就起身告辭了,既然萬利浪已經做好了安排,他相信一定會成功的,論能力,這個上司一點也不輸給李仕群,至于別的人,那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對手。
外面傳來啪的一聲槍響,緊接著是數聲槍響,正在喝茶的萬利浪,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茶杯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他拔出手槍就往外跑,華剛可是剛出門啊!
眼前的一幕讓他頓時臉色鐵青咬牙切齒,華剛已經躺在了地上,距離汽車也就是兩三米的距離,似乎還能看到一輛汽車駛向遠處。
守門的行動隊員和華剛的保鏢,無奈的停止了射擊,事情來的太突然,他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華剛的后腦勺被子彈擊穿了,流著鮮血和灰白色的腦漿,這種情況,連救治的希望都沒有,不用問,這絕對是滬一區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