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長您也知道,我做事情向來是謀定而后動,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既然沒有對著蘇成德下手,就是自身力量還不足,一棍子打不死他。”
“我已經和周部長談過這件事,他對此也是很支持的,蘇成德背叛了特工總部倒是無所謂,可投靠公館派,就等于背叛了他。”
“陳恭波那邊我還沒有做工作,我估計問題不會太大,反正就是把蘇成德給掛起來,公館派有的是人相當警察廳長。”
“可這樣我覺得還是不夠,在金陵政府您是省主席,也是調查統計部的部長,還是清鄉委員會的秘書長,我人微言輕,可您就完全不一樣,如果我們聯手搞他,不落馬就是怪事了。”陳明翔說道。
這次是他主動湊過來找李仕群,方式肯定是不一樣的,不把底牌亮出來,會讓李仕群小看自己,還要給對方一種感覺,和他合作是靠譜的,是有保證的,為接下來的糧食走私做個鋪墊。
陳明翔來蘇洲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殺蘇成德,但短時間內是做不到的,可有這個事情在前,李仕群和他的關系就會更進一步,接著實施第二個目的,為國統區走私糧食。
這兩個目的實現起來都很困難,先說哪個后說哪個,這也是有講究的,是一種策略也是一種智慧。
“老弟啊,你還是太年輕了,考慮問題不夠周全不夠細致,蘇成德是什么人啊?中統局老資格的特工,為人陰險狡詐很難對付,你只想讓他栽個跟頭,不知道打蛇不死,自遺其害的道理。”
“像是這樣的人,你既然打算要搞他,就要讓他永遠都沒有威脅,這樣,你負責前面的部分,我來負責后面的部分!”李仕群點了點頭說道。
聽到周坲海已經答應要對付蘇成德,李仕群就覺得這件事情有了五成勝算,如果陳恭波也贊同,勝算至少增加到了八成,自己再添把火,蘇成德的確沒有翻身的機會。
“部長的意思是......殺?”陳明翔小心翼翼的問道。
話從李仕群嘴里說出來,總比從自己嘴里說出來更占據優勢,本來是他起的事情,現在顛倒過來了,李仕群要殺蘇成德,那就成了自己輔助,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公館派找人算賬,也不會找到他的頭上。
“蘇成德被特高課攆到金陵,完全是自己的問題,太貪心遭了報應,金陵警察廳的廳長可是個肥缺,當初沒有我的推薦,他也拿不到這個職務。”
“既然脫離了特工總部,就老老實實的待著,不念我的提攜之恩也就罷了,居然敢插手特務機關的組建,真是活膩歪了!不知道金陵政府的地盤,是我李仕群和特工總部控制的天下嗎?”
“我就是要殺一儆百,免得那些不安分的家伙,吃飽了撐的非要搞什么情報機構,只要蘇成德死了,誰要想插手我的地盤,我就要他的命!”李仕群此刻兇相畢露。
他做事情也不是完全憑自己的性格來,否則也不會走到現在的程度,實際上這家伙非常的聰明。
他和特工總部得罪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壽終正寢的警政部,從開始就導致了和周坲海的關系惡化,把這個拜把子兄弟的小舅子給架的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以至于周坲海耍心機把這個部門給撤銷了。
清鄉委員會秘書長的職務,再次給了周坲海一記重拳,順便把羅俊強也得罪了,還有,金陵政府的二號人物陳恭波,可是從來對特工總部不感冒的,省主席的職務又得罪了高官武,數來數去,這種敵對勢力是相當可怕的。
以前特工總部和他有手握大權的影佐禎昭罩著,可惜,影佐禎昭要走了,那些特工總部的仇敵很可能聯起手來對付他。
他是個沒有根基的人,以前出身低微,不過是中統的小特工,在金陵政府并沒有強有力的支撐者,唯一能采取的手段是,把敵人嚇怕,用最血腥最冷酷的事實震懾他們。
“我的確是沒有部長考慮的周全,那事情就這么說定了,我循序漸進一步步慢慢來,先利用周坲海和陳恭波的關系,加上您在旁邊施加壓力,把蘇成德從警察廳長的位置上拉下來,沒了這層障礙,他的生死都在部長的一念之間。”陳明翔笑著說道。
“老弟,你雖然在我們特工總部工作,也擔任著重要職務,可你終究不是職業特工,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也沒有在這種環境淬煉過,對那些爾虞我詐的事情知道的不多,時間長了就明白了。”李仕群也笑了。
“部長,這次我來蘇洲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華通貿易公司的客戶私下找我,想要從蘇省采購一批糧食,價格方面給的很實惠。”
“以兩百中儲券一石的價格,第一批先采購一萬石大米,如果要法幣也可以,這是一個長期的買賣,您只要敢賣,他們就敢買。”
“只是蘇省向來是著名的魚米之鄉,也是皇軍軍糧的主要征收地,我擔心貨源不足,賺不到這筆錢,另外呢,操作這個事可是有很大風險的,搞不好日本人會追究。”陳明翔說道。
這就是說話的技巧了,他希望李仕群賣糧食,但是卻不希望李仕群懷疑自己,所以點明其中的利害關系,別看就這么一句話,起到的作用可是很關鍵的。
李仕群會做這筆生意嗎?
這是沒有疑問的事情,李仕群和葉寄卿這對夫婦的貪婪,陳明翔心里是最清楚的,典型的要錢不要命,什么膽大包天的事情都敢做。
清鄉委員會的糧食,都是強迫從老百姓手里以低價買來的,一石大米刨除運費,估計能賺到一百元中儲券,一萬石大米可就是一百萬中儲券!
“你知道蘇省是魚米之鄉,有什么可擔心的,一萬石大米算起來也不過六百噸,數量倒是不多,給的價格也算合理,供貨方面你不用考慮,我來處理就行了,但怎么運輸就是你的事情了。”李仕群說道。
現階段日軍的糧食征收任務還不是那么急迫,他手里有足夠的貨源用來交易,加上和清鄉委員會的“太上皇”私交甚好,風險并不是太高。
但李仕群沒有想到的是,陳明翔買的可不是他的糧食,而是在買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