譙城煙廠是陳明翔開辦的第二家煙廠,論規模要比滬市的煙廠大很多,直接從豫省的許昌采購煙葉,香煙的產量相當可觀,是陳明翔目前最為重要的支柱產業之一。
每月生產的香煙,有一半的數量運入國統區銷售,這叫做走私,是通過軍統局來操作的,另一半則是在蘇浙皖地區消化,由各地的貿易行聯系華通貿易公司發貨,而且必須是先款后貨。
許昌煙葉在全華夏那也是品質出名的,陳明翔的香煙雖然價格不低,卻受到了煙民們的追捧,特別是那些上流社會,都以抽煙廠的特供煙為榮。
譙城煙廠是陳明翔為數不多的自留地,還沒有什么人舔著臉來分好處,憲兵隊有特供煙,海軍陸戰隊有特供煙,日軍每個節日都享受香煙“慰問品”,誰敢沒事找事,要動他的自留地?
“老弟,看起來日本人眼下的確陷入了困境,沒有以前的囂張跋扈說一不二,他們發動的太平洋戰爭,實際上是一步臭棋,眼下美國參戰,這可是最強的資本主義國家,工業實力和經濟實力不是日本能比的。”
“自家的日子不好過,戰爭資源也是捉襟見肘,這才想起給金陵政府一些好處,希望把整個淪陷區綁在他們的戰車上,你倒是無所謂,一直都和山城政府方面有聯系,我同樣也走了一步臭棋。”丁墨村似乎有些沮喪的說道。
從周坲海的家里出來,兩人來到頤和路公館區陳明翔的家里,繼續喝酒聊天,聽得出來,丁墨村已經對局勢有些失望了。
肯定有人能從某些變化中探知真相,日本人調整策略,身為局中人的丁墨村感受很深,他當年是和戴立等同位置的調查統計局高官,也是特務頭子,對局勢把控能力,遠比李仕群這個小特務出身的,要強的不是一點半點。
剛加入金陵政府的做漢奸的時候,他也風光了一陣,受到日本人和汪經衛的重視,踩著抗日志士的鮮血和尸體,成為了金陵政府的中常委和特工總部主任,直接進入了高層。
說實話,盡管大部分事情都是李仕群和吳四保等人做的,但他也是參與殺戮的幕后元兇,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心腸之狠毒絕不亞于李仕群,這是誰都不能否認的事實,論起那些罄竹難書的罪行來,對他千刀萬剮都不嫌多。
可眼下呢,身兼社會部和交通部兩個部的部長,手里卻沒有實權,一直也沒有要被重用的征兆,局勢又有了變化,他心里也有一點悔不當初的念頭。
如果不離開中統局,盡管副局長的位置輪不到他,可中統局被軍統局全面打壓的情況下,他仗著老資格,很可能得到一個重要職務,比如人事科長、經濟調查處長或者是某個地區的封疆大吏,比現在的狀況強多了。
“墨村兄,我擅長于經商,無論哪一方的勢力我也不得罪,老祖宗也說是狡兔三窟,多條腿走路腳踩幾只船絕不是壞事,無論什么情況下,我都是穩贏不輸的,這是在亂世混日子的游戲規則。”
“看看再說吧,日本人沒有那么容易垮臺,以后的局勢殊難預料,你我朋友一場,該幫忙的時候我一定不會推辭,一條路走到黑確實不是經營之道。”陳明翔笑著說道。
丁墨村把話說到這份上,有可能是試探,也有可能是想借助他和軍統局的利益關系,為自己找一條后路,叛變過一次后,第二次叛變就順理成章了。
可陳明翔還就得接招,策反丁墨村說起來也是大功一件,也算是燒冷灶的回報,在軍統局的功勞簿,絕對屬于濃重的一筆。
至于丁墨村會不會因為他的引薦而洗白,陳明翔不擔心,丁墨村在淪陷區,特別是在滬市的名聲實在太臭了,手里沾染的鮮血太多,山城政府也把他列為嚴懲的大漢奸之列,哪怕是再次反叛,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
當然了,即便這家伙心存試探也不怕,誰不知道自己和軍統局做了三年的走私買賣,這都是半公開的秘密了!
所以呢,他就給丁墨村吃了顆定心丸,假如局面進一步惡化,日本人和汪偽政府繼續走下坡路,他一定幫著牽線搭橋。
只是,現在的丁墨村對軍統局利用的價值偏低,他手里沒有實權,身份地位是墊底的,無法為軍統局的行動提供便利,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
“謝謝老弟了,我倒是想腳踩幾只船,可自己知道自己的本事,沒有你的幫助,我怕一腳踩空了落到水里淹死,不是隨便什么人都有你這種能力。”丁墨村苦笑著說道。
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他現在屬于位高權不重的典型,也不能說一點權力都沒有,可對應的利益,真是三核桃倆棗,少的非常可憐,他沒有資本去腳踩幾只船,到現在為止,無論是中統還是軍統,都沒有私下聯系過他。
雖然來到了金陵,可身為警政司長的陳明翔連辦公室都沒有去,那不過是個徒有虛名的空架子,他打算過年的時候發點福利,收攏一下人心,這時候就沒必要現身了。
他起得很早,先到街上吃了頓早餐,然后才開車來到金陵政府的財政部,這里原本就是山城政府財政部的所在地,今天他的目的是要確定海源鹽業公司的勢力范圍。
“明翔老弟來得正好,我來給你介紹財政部鹽務方面的兩個負責人,剛剛談完你的事情,文件很快就打出來,我們先坐喝杯茶聊聊。”周坲海笑著說道。
辦公室里還有兩個人,聽完介紹陳明翔才知道,一個是鹽務署長阮予麟,負責制定全盤規劃,另一個是鹽務總局的總局長劉千安,負責落實各項政策,這都是負責鹽務的大佬。
“陳司長,部長對您可是格外重視,居然把兩個特別市和蘇錫常以及鎮江一線地區的食鹽銷售都劃給您的海源鹽業公司,這些地方可是我們金陵政府最為富裕的城市。”阮予麟笑著說道。
就在這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來了一個中年人,但是他的臉色似乎不怎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