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座,我先回辦公室了,您這邊有了決定再通知我。”徐處長看到大老板一臉的猶豫,就知道事情很復雜,急忙溜了。
“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妥當?從長安貿易行每月借一千噸食鹽,從長蘆鹽場的走私鹽每月借一千噸食鹽,要知道華中地區的食鹽到了每斤兩塊多錢,一噸就是四千塊,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我得到消息,直屬站連下面情報處的經費都在大幅度削減,不是以往財大氣粗要多少給多少的時候,春風的財務狀況也很困難,局本部不但不體諒,反而不斷的索取,這樣會傷害他的積極性。”戴老板說道。
他的語氣并不是十分堅定,因為他現在也沒招了,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他再是軍統局的大老板,也被這種玩意給打敗了。
事實擺在眼前,如果不難為直屬站或者說是難為陳明翔,那受難為的就是局本部就是他自己,這個選擇還用猶豫嗎?
“春風在滬市那么多的關系呢,手里有那么多部門,東挪西借堅持兩到三個月是垮不掉的,特券頂多兩個月就能見到成色,我們又不是不給他了,就算不給,他也不能說別的,身為軍統局的戰略特工,又是甲種站的站長,就該為局本部承擔壓力。”潘琦吾說道。
抗戰時期陳明翔能夠成為甲種站的站長,這是特殊時期的特殊安排,在潘琦吾的心里,等于是混了一份資歷。做過甲種站的站長,這就為以后鋪平了道路,早晚還能做到這樣的職務。
如果抗戰勝利之后,軍統局勢必要進行洗牌,陳明翔的資歷還是差了很多,潘琦吾的意思是為學生在戴老板心里加深印象,能夠安排一個肥缺。
直屬站現如今收入大跌,財務方面肯定不像以前那么富裕,但是潘琦吾心里明白,即便如此,也絕對不會到壓縮經費的程度。
這都是陳明翔那小子做出來的假象,就沖過年期間給局本部賄賂了一百萬美元的過節費,他手里肯定不那么緊張。
不是當老師的惦記學生那點家產,而是在這個時候投資戴老板,以后得到的回報是最大的。
“這個事情你來和春風說吧,就按照三個月的期限,齊五,你要督促實施特券計劃的省站,抓緊時間采購物資運回國統區換成錢,春風雖然不要利息,可借錢太多,累積起來也能嚇一跳。”戴老板說道。
他倒是沒有要賴賬的意思,特券計劃一旦奏效,軍統局的秘密印鈔廠瘋狂轉動,這點錢根本不值一提。
隨著駐滬憲兵隊司令部的命令,蘇錫常和鎮江地區、廣陵和金陵,各地憲兵隊紛紛大舉出動,查封了二十多家鹽商的資產,把人抓到監獄里不說,還把他們囤積的食鹽給沒收了。
憲兵隊發布公告,規定各地城市的粗鹽價格調整到每斤一塊五,農村的粗鹽小數價格調整到每斤一塊,超出這個價格以擾亂市場秩序論處。
憲兵隊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人間地獄,鹽商們的家屬頓時驚慌失措,紛紛找到李閎扉大加指責!
這是你出的餿主意,如果你擺不平這件事,把盡快把人救出來,那所有人都會把矛頭對準你,以后別想在這個行業混了!
“部長,這一定是陳明翔搞的鬼,他在利用憲兵隊的勢力搞行業清洗,您可不能坐視不管,再這樣下去,華中鹽業公司的股東都會被抓光了,裕華鹽業公司也得癱瘓,對我們金陵政府會造成極大的負面影響!”李閎扉急眼了,跑到了周海的辦公室。
“你不是說陳明翔的船隊運輸不力,各地鹽商的貨源不足嗎?為什么憲兵隊從這些人手里,搜出了一萬多噸食鹽呢,我需要你的解釋!你可不要跟我說,你什么都不知道!”
“原本兩淮鹽場就因為大量原鹽輸送到日本本土,在華中地區銷售的份額偏少,民眾用鹽極度緊張,價格也是一再上漲,可你們呢,享受著食鹽銷售暴利的同時,反而囤積食鹽抬高價格,蓄意制造矛盾,引起社會動蕩,也給日軍方面造成了口實。”
“華中鹽業株式會社因為這個事情,通過駐滬總領事館和日方大使館,向財政部傳遞了信息,談判還沒有結束,就出了這樣的問題,他們擔心如果交出食鹽銷售權,食鹽市場會因為缺乏約束而陷入混亂。”
“鹽稅是政府財政方面的收入支柱,也是緩解收支壓力的重要渠道,汪主席是非常重視的,現在趁著日本政府的新政策實施,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你們卻給政府拖了后腿,這個責任你們背得起嗎?”
“陳明翔司長的食鹽轄區內,每個月的額度是一萬噸,現在卻搜出了同等數量的食鹽,等于市場減少了一個月的銷售,民眾一個月沒有買到鹽,這個性質是極其惡劣的!”周海冷冷的說道。
不管這些鹽商們被沒收的食鹽,是以前屯的貨還是最近剛屯的貨,正是因為他們這樣的行為,導致了市面缺貨物價飛漲,這已經違反了金陵政府鹽務署的禁令,也違反了華中鹽業株式會社的要求。
“部長,我承認這件事是我在暗中動了點手腳,可我和股東們的初衷,并不是引起華中地區的鹽荒,而是要把這些地區的銷售權,徹底歸攏到華中鹽業公司的掌控下,這樣利于全盤規劃統一運作,也有利于政令暢通。”
“您也知道,鹽商是我們華夏一個古老的行業,資歷和傳承很重要,不是隨便有點錢就能進來的,而陳司長呢,他不但在各地扶持新鹽商和老鹽商爭奪市場,還從華北地區的長蘆鹽場,往華中地區大量走私食鹽,實行跨區域銷售,這也是犯了行業的大忌。”
“這些華中鹽業公司的股東們之所以這么做,也是在清理行業的隱患,避免以后相互爭奪,造成市場的大混亂,只不過沒有想到,陳司長做事的風格太狠辣,直接用日本憲兵的勢力干預市場。”李閎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