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恭樹開著車,來到前法租界一家咖啡館的門外,停下車先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人跟蹤之后,這才打開車門下車,先做個深呼吸,進了咖啡館直接來到二樓的包間。
他先是接到了陳明翔的電話,然后到馬拉別墅拿到了見面地址和時間,特意到這里來見特種技術合作所東南辦事處滬市情報站的站長鄭挺獻。
實際上包間里不但有鄭挺獻,還有局本部派駐滬市情報站的督察周文森和鄭挺獻的助手林曼。
“陳特派員,久仰你的大名,我是鄭挺獻,這是督察周文森和我的助手林曼,也負責電臺業務。”鄭挺獻舉手敬禮,周文森和林曼也跟著敬禮。
按照級別來說,鄭挺獻是軍統局的上校站長,周文森和林曼也是中校,而現在的陳恭樹,也只是個中校特派員。
可陳恭樹是軍統局的老資格,戴老板的嫡系愛將,以前軍統滬一區的區長,軍統局的陸軍少將,只不過是失手被擒后,不得不投降了特工總部,這才導致被一擼到底,撤銷了軍銜和職務。
但即便是這樣,三個人也不敢對陳恭樹有絲毫的怠慢,這次戴老板既然任命他為中校特派員,這就是要啟用了,而且特派員這個職務權力太大,是高于站長的,情報站的任何工作都能拍板作決定。
“敗軍之將而已,大家不要拘束,快請坐吧!”陳恭樹還了個軍禮說道。
也就在這一刻,他算是正式回歸軍統了,此時的心情難以言喻,投降日偽始終是他抹不掉的污點,以后很難進入軍統局的中樞任職了。
“特派員,自從我們站的電臺被梅機關情報組給端了,還損失了兩名報務員,滬市情報站就和局本部斷了聯系,只能通過滬郊情報站的電臺接收命令和匯報工作。”
“昨天下午,我接到了滬郊情報站轉給我們的電文,東南辦事處給我們發來了兩部新的美式電臺,還有新編的密電碼和報務員,也會在三天后一起到滬市,眼下就是安放電臺的地方還沒有找到。”鄭挺獻說道。
“想要找個地方安置電臺和報務員,這倒不是什么問題,劉全得和家人都回了山城,他的房子眼下空著,房租也是我交的,直接搬過去就是,周圍的環境還算隱蔽。”
“上次日偽聯合舉行的大規模無線電信號檢測行動,以后很難出現了,日本的專家都撤走了,佘介也被我們除掉了,威脅算是降低了一多半,以后需要提防的,就是特高課和政保局的常規無線電監測和無線電偵測車。”
“說說你們的工作進展吧,我需要了解一下情報站目前的人員編制和下屬部門,還有即將采取的方案計劃。”陳恭樹說道。
其實他手里也有一些資源,但初來乍到,不方便直接干預鄭挺獻的工作安排,他要做的是把控方向,對重要事件拍板作決定。
就因為曾經叛變這件事,陳恭樹直到現在還底氣不足,他也明白,自己的這個職務安排,東南辦事處和滬市情報站,肯定是有異議的。
“局本部給我們滬市情報站的編制是一百一十人,前期到達滬市的有三個組,情報組有十五人,行動組和聯絡組各有五人,站本部目前就我們四個,其余的人員都在鹿城待命。”
“情報組目前的任務是策反,政保局的第一局內,以前是軍統局成員的人不少,這批人大多數都是迫于無奈,實際上并不甘心為日偽工作,心里還是向往著能夠回歸軍統局這個大家庭。”
“行動組的任務是跟蹤調查,對情報組篩選的重點目標做核實,聯絡組的任務是保持和兩個組的信息傳遞,傳達站里的命令,另外還負責租賃房子和發放費用等。”鄭挺獻說道。
要說滬市情報站的思路呢,陳恭樹是認同的,當初軍統滬一區覆滅后,前前后后被特工總部抓了將近三百人,除了少數寧死不屈的同志還在監獄里關著,其余的人都跟著他投降了。
誰愿意背著漢奸的稱號?對著侵略者奴顏婢膝,甘愿做鷹犬的那種類型畢竟是少數,如果軍統局給出一次寶貴的機會,大多數人都愿意回頭,不過,這里面也是存在風險的,必須要找對人。
“親兄弟明算賬,有些話呢,我還是提前說出來的好。這次到滬市情報站做特派員,不過是我的一個過渡,是暫時性的,我的編制和人事關系并不在東南辦事處,所以你們大可以放心,我沒有要搶班奪權的意思。”
“我對政保局變節者的情況比較熟悉,你們要是確定發展目標,可以找我來商量一下,對于情報組的判斷,還是有些幫助的,我得提醒你們,這種計策瞞不過萬里浪,他是個相當厲害的老資格特務,對軍統局的做事方式太熟悉了。”
“我建議,情報組必須要實施分組,彼此之間不能交換情報,也不能產生聯系,各自的住址也不能公開,最大可能杜絕一抓一大串的現象,電臺也是一樣,有主電臺有備用電臺,也是要各自保密。”陳恭樹說道。
權力是讓人著迷的東西,在一個單位出現兩種聲音,這是很危險的事情,他對敵經驗豐富,首先就把自己的態度亮明了,我沒有要接管滬市情報站的想法,到適當的時侯,我會換個地方的。
其實陳恭樹也有自己的野心,他知道滬市情報站的這些人,不會聽他的話,與其搞得大家都不愉快,何不自己單獨挑一攤呢?
東亞政治經濟研究所是他的地盤,也是梅機關的下屬機構,這等于是有了基礎,中島信一如果知道他想要擴張勢力,為梅機關加大情報搜集力度,應該是非常感興趣的,誰都愿意自己的實力得到擴展。
陳明翔是他回歸軍統局的介紹人,與直屬站的關系非常親密,如果能夠把這些事情反映給陳明翔,或許他會幫助自己重新組建一個新的外勤機構,要說策反工作,誰能比他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