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萬里浪萬局長,真是久仰了,抓了我卻沒給我戴手銬,反而有香煙有熱茶,這種待遇倒是不低。不過,既然讓我坐在電椅上,看起來萬局長也是做了兩手準備,所圖甚大啊!”楊洛原平靜的說道。
“沒錯,你知道我以前是軍統局滬一區的行動隊長,而且政保局里面很多部門領導都來自軍統局,他們現在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不用過你們這種擔驚受怕,成天像是老鼠一樣東躲西藏的日子。”
“我最喜歡用軍統局的人,感覺很親切,也愿意給軍統局投誠的弟兄一些機會,前提是,不要讓我失去耐心。能不用電椅我也不希望用,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處境,拿上來。”萬里浪說道。
審訊室的門打開了,一個特務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進來,上面放著金光閃閃的十根小黃魚,在燈光下格外的刺眼。
這就是說,只要愿意投降政保局,得到的會是金條和高待遇,如果不愿意的話,那就嘗嘗電椅的滋味,看看到底自己能不能忍得住。
萬里浪就是要用這種直接的方式,與楊洛原做一筆交易,說多了都是廢話,他也沒有那么多時間,有些時候,越是干脆越是能達到目的。
“既然您這么干脆,我也承認自己扛不住電椅的刑訊,就爽快點,我的真名是曹源海,在滬市化名孫棟民,擔任滬郊情報站情報科市區一組的組長。”
“民國二十七年臨澧特訓班畢業,軍統局少校軍銜,您大可以讓滬郊情報站的那些人來辨認一下。”楊洛原笑著說道。
孫棟民,是他在滬市的化名,這一點倒是沒有撒謊,因為被捕的人都知道他的化名。臨澧特訓班畢業也是對的,但其余的名字和身份都是假的。
能和軍統局黑名單排名第二的大叛徒交手,楊洛原反而有些興奮,這可是軍統局的前輩,這次被抓也許不是什么壞事,說不定能刺探到一些情報。
萬里浪的目的明擺著,就是要他投靠政保局做內線,借助他的手,把滬郊情報站給端掉。
為什么不用刑呢?是為了讓他回到站里不受懷疑,不需要經過甄別這個過程,電椅帶來的傷痕,那是很難發覺的。
“很好,識時務者為俊杰,看起來你也是個聰明人,知道頑抗沒有意義,我喜歡你這樣能看清楚形勢的類型,大家都不需要浪費時間。”
“我的目的想必你能猜的出來,投靠政保局,將得到高官厚祿,與金陵政府和大日本帝國作對,只有死路一條,為了表示你的誠意,我需要一些有價值的線索。”萬里浪說道。
他會這么簡單就相信楊洛原?根本不可能!
按照政保局的規矩,楊洛原必須要先遞一份投名狀,交代出滬郊情報站的機密,貨真價實抓到人,造成既定的事實,然后寫一份自白書存檔。
這將是威脅他的殺手锏,要是敢三心二意,政保局隨時可以把這份自白書公布出去,軍統局也會執行紀律的。
但萬里浪沒想到的是,楊洛原這個家伙,思維和正常人不太一樣,如果能夠切入到政保局,這將是滬郊情報站的重大突破,可以逆向追蹤情報泄密的來源,對于為此會損失幾個弟兄,他認為非常值得。
“我雖然是情報組長,但一直在市區活動,而且滬郊情報站的組織嚴密,我并不知道多少秘密,類似情報站的駐地,只有站長、副站長、督察等極少數高層才知曉,我給不了你。”
“我帶領的情報組不能動,一動就讓我的身份暴露了,但是我可以把一個聯絡點的駐地告訴你,這是站里和情報組聯絡的據點,能不能挖出情報站到底在什么地方,就看你的本事了。”楊洛原說道。
是真的嗎?肯定是真的!
這個位于公共租界的聯絡點,是一家看起來不起眼的小飯館,從店老板到兩個伙計,都是滬郊情報站的聯絡員。
具備兩個功能,首先等于是個安全信箱,滬郊情報站的情報和指令,會從他們的飯館進行傳遞,其次是掩護,偶爾也作為情報組和線人,或者是滬郊情報站部門領導和下屬接頭的地方。
要說價值,還真的不是很低,至少店老板就能直接和站本部的交通員接觸,這里也是情報科和行動科人員常來的地方。
出賣一個八一三抗戰后就已經組建的秘密聯絡點,楊洛原不是沒有壓力,但他也相信,只要付出了必然會有回報。
“上次你們滬郊情報站的人,到醉白池接局本部派來的報務員和電臺,這件事你知道嗎?”萬里浪忽然問道。
這就是個陷阱了,通過抓捕的滬郊情報站電臺人員,他知道了一些隱秘,類似于這樣的事情,都是站里的高層親自出馬,或者情報科長知道,卻絕對不會通知一個小小的情報組,如果楊洛原說知道,那他的身份就有問題。
“情報組只是通過打電話或者是傳信的方式,與上面的情報科聯系,自身不配備電臺,負責接人接電臺這種事務的,一般來說都是副站長,有時候電訊科長也會出面,但他的位置太重要,很少有這種時候。”楊洛原說道。
“那好,你就把這個聯絡點的地址給我,等行動成功了,我會為你辦手續的,你也應該知道咱們這一行的規矩。”萬里浪笑著說道。
而在這個時候,有兩個被抓叛變的報務員,被政保局的特務押著來到門外,看了看楊洛原,然后又被押走了。
隨后,萬里浪得到了消息,這次抓住的人,的確是滬郊情報站的孫棟民,并沒有說假話。
看上去似乎有點兒戲,但在情報工作中卻是很常見,當年的陳恭樹被抓后,也是沒用什么刑訊就投降了,軍統局似乎就有這樣的風氣,一旦被抓,首先考慮的是自己,至于叛變泄露機密,哪都是自身的需要。
北澤平甚至有點后悔,早知道這么順利,自己應該下手啊,白白的把大功勞給了政保局,這筆交易雖然說起來也是為帝國考慮,但實在有些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