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陳明翔想不承認都不行,固執的陳恭樹,就是不愿意做戰術規避,滬一區的覆滅只是時間問題,直屬站從現在開始,就要做接手整個滬市的工作準備了。
好在滬一區大多數工作,都是鏟除那些漢奸和日本特務,以血腥手段對敵人進行震懾,接手還是比較容易的。
王真并不明白他的用意,陳恭樹和滬一區,在戴老板心里的分量非常重,畢竟是軍統局最大的分區。
雖然這么做對直屬站的未來不是好事,可如何讓戴老板心里沒有芥蒂才是關鍵,不是我不幫忙,是我已經盡力了,對方卻一意孤行。
“陳主任,有個好消息告訴您一聲,蘇成德和楊杰,在昨天晚上采取了抓捕行動,兩個軍統特工全部生擒活捉。”
“但這個家伙的鬼心眼多,抓到人后沒有送到特工總部的監獄,原來他自己在公共租界租了一套洋房做窩點,誰知道竟然遭到了偷襲!”
“也不知道怎么被軍統找到了這個地方的,不但剛抓到的兩個重要角色被救走了,連以前抓到的兩個軍統叛徒也被殺了,窩點里的人沒一個漏網,可以說是損失慘重。”
“最窩囊的是,對方一槍都沒有開,周圍的住戶也沒聽到一點動靜,直到早晨六點鐘,送飯的時候才發現出事了!”剛上班,潘搭就給陳明翔的辦公室打電話說道,語氣充滿了幸災樂禍。
在他看來,陳明翔真是料事如神,說滬一區沒這么好對付,有可能會出現波折,果然,蘇成德這家伙吃大虧了。
“居然敢背著總部,自己搞了關押和審訊的地方,野心倒是不小,明擺著是要吃獨食!可這個事情他們絕不會嚷嚷的人盡皆知,你怎么知道的內情?”陳明翔問道。
他雖然沒有親自參與行動科在今天凌晨的行動,也沒有得到蔣安化和展森具體的細節匯報,可對行動方面并不陌生。
剛畢業回到滬市的時候,他就親手殺過一個軍統叛徒,雖然當時手上沒數,扭斷了對方兩次脖子才完成任務。
偷襲而不是強攻,無非就那么幾種方案。
最常規的就是,挑選巡邏最薄弱的地方翻墻而入,殺掉在院子里巡邏的敵人,開門把大部隊放進來,然后潛入到屋里。
凌晨四點鐘啊!屬于人睡得最香也是最沉的時候,除了值班巡邏的人,其余的全都在休息,等于是砧板上的肉,怎么下刀都行。
更何況,這個窩點里面的敵人,根本想不到這么快就被對手摸進來,除非遇到特殊情況,否則這樣的行動不會超過十分鐘。
“負責送飯的,是一個飯店的伙計,看到這個情形嚇壞了,跑到街上就報告了警察,偏偏他租的地方是虹橋路,屬于越界筑路的地區,也是我滬西特別警察總署的執法范圍。”
“我到現場去看過,非常漂亮的一次偷襲,看得出來,完全是經驗老道的老手所為。負責看押審訊的十一個人全部喪命,九個是行動總隊第三行動大隊楊杰的手下,另外兩個是軍統叛徒。”
“兇手是從圍墻的西北角潛入,那里有幾棵樹作為掩飾,大部分人是被一刀割斷喉嚨斃命,審訊室里兩個叛徒則是被繩索吊死的,現場連個腳印指紋都沒留下,這肯定是滬一區干的好事。”
“楊杰和蘇成德像是死了親爹一樣,樣子可難看了,萬利浪和傅業文也到場看了一眼,但是什么都沒說。”潘搭說道。
他屬于吳四保的警衛總隊勢力,也是絕對的本地派,與行動總隊本來就是冤家對頭,楊杰雖然不是軍統,可既然幫著蘇成德,那就是本地派的敵人,行動總隊死了九個特務,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他們能說什么?擺明了這個事情,早就得到了李主任的默許,要不然蘇成德哪有本事能讓楊杰配合行動?讓你蘇成德特么的吃獨食,這下好了,把胃給撐破了!”
“不對,他們一定會想辦法進行掩飾的,你去告訴吳四保,抓緊時間到特工總部借題發揮找蘇成德的麻煩,把消息用最快的速度散播出去。”
“在公共租界行動居然不和警衛總隊打招呼,也不告訴警察總署,這是犯規行為,我也會出面干涉的。”陳明翔說道。
雖然這件事是李仕群暗中支持的,這時候對著蘇成德發難,只能惡心他一下,得不到實際效果。可陳明翔的意思,就是把這家伙揪出來做反面典型。
很明顯,這個家伙私心很重,而這種行為絕不能拿到明面上說,吃獨食等于和特工總部的其他人撕破臉。
特務機關有自己的游戲規則,總部有監獄有審訊室,南市也有監獄和審訊室,要是每個人都在外面設立窩點,自己抓人自己審訊,那特工總部豈不是成了擺設?
獨食不肥,一個機構的運轉要靠所有部門的合作,功勞也得分給大家,這樣才能在這個圈子里混下去。
李仕群作為主任,當然可以為蘇成德打掩護,對內部人說這是他交代的秘密行動,可陳明翔判斷,特高課方面是不知情的。
“可是我認為,李主任一定會護著蘇成德,畢竟是他安排的,目的你我心里都清楚,真要這么做,那可是得罪了李主任。”潘搭很擔心,李仕群的陰狠毒辣是出了名的。
“廢話,這么笨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沒讓你們對著外界嚷嚷,內部知道就行了!事情既然你的滬西特別警察總署處理,那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一定不少吧?”陳明翔問道。
“我又沒有給辦案警察下令封鎖消息,難道還替他們保密不成?即便做事再謹慎,內部也傳的沸沸揚揚,他們的保密意識幾乎近似零。”潘搭似乎想到了什么。
“先讓你的心腹把事情告訴日本顧問,蘇成德的這些行動,肯定不會提前向憲兵隊備案,想必澀谷準尉還不知道,特高課不會容忍這樣的現象發生。”陳明翔微微一笑說道。
算計蘇成德,李仕群當然不高興,這是在打他的臉,所以呢,這個事不能明著來,而且不能牽扯到自己身上。
滬西特別警察總署是日本人說了算,事情被日本顧問知道很正常,傳到特高課的耳朵里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