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錯亂么?看來這條世界線失常的程度,比我之前預測的還要嚴重。”
自言自語的同時,伊文朝著長廊的方向走去,在這過程中,那種空間錯亂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很快,他看清楚了那些人影——赫然是一群快速奔跑的患者和醫護人員。
長廊紅色的警燈瘋狂閃爍,他們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威脅,驚慌失措的快速奔走著;擁擠的人群中,不時有人跌倒在地,卻沒有人攙扶,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無數雙腳踐踏在自己身上,發出絕望的尖叫。
“時間的流速也變得無序了?”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伊文確定這并非幻象,而是過去某段時間真實發生的事,在這片無序混亂空間內又重演了一遍。
隨著他的快速接近,那些人影漸漸變得透明,就像那種褪色的老舊照片,接著徹底淡化消失。
就在伊文正式踏入顛倒廊道的一瞬間,他只感覺周圍的環境一陣旋轉,整個空間仿佛以自己為中心,以極快的速度自上而下轉了一圈。也就在這一瞬間,后半段的長廊變得昏暗起來,照明燈、地板、公共座椅,全部恢復成了陳舊不堪的模樣。
伊文驀地停下步伐,站在原地向后望去,眼皮微微一跳。
他剛剛經過的前半段走廊,此時已經顛倒了過來,照明燈也全部變得嶄新,釋放著清澄的柔光。之前破敗不堪的大廳,亮起了一盞紅色的長明燈,燈下影影綽綽的,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循環空間么?”
伊文盯著那盞剛剛出現的長明燈,眼瞳微微一縮,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一般人闖入這里,就會被困死在無限的時間循環里,無限重復從大廳到走廊的這條路,一直到死吧。這還是失序幅度較輕的大廳,再往里面一點,真不知道會遇上什么東西……也難怪米歇爾會被困在這里。”
說到這里,他打了一記響指,大廳中的長明燈應聲而碎。
長廊內的燈光也跟著一下子熄滅,環境也重新恢復成了破敗不堪的樣子。
失序的節點消失了,節點范圍內影響的一切,也會得到修正。
理論上消滅所有節點,這條世界線就能恢復正常,然而這么做必然驚動卡羅索,因此沒有意義。
由于電梯沒用,伊文便從旁邊的旋轉樓梯向上攀登。
剛剛進入樓梯的入口,樓梯里忽然刮起了一陣陰風,同時向外竄出一排藍色的火舌,好像無數枯瘦的手爪在躥動。一陣陰冷的寒意撲面而來,伊文眉頭一皺,看到樓道里到處都是藍色的火焰——它們的形狀千奇百怪,粘附在樓梯扶手、天花板、廢棄垃圾等等可燃物上,恒定的燃燒著。
“呼!”
伊文見狀吹出一口氣,形成幾近液態的恐怖風壓,將樓道內的火苗盡數吹滅,然后才繼續往上攀登。
樓梯和樓梯的隔道之間,懸掛著一面面的橢圓形鏡,鏡子里倒映著樓道內陰暗的景象。
伊文與其中一面鏡子擦肩而過的時候,鏡子里隱隱顯出一個人的影像——那是個白發蒼顏的老婦,身體削瘦的仿佛骷髏架子,正以一種佝僂的姿勢站在鏡子里。她臉上布滿了溝壑,眼睛渾濁不堪,仿佛罩著一層骯臟的紗布。
看著他快步走過的身影,老婦眼珠一轉,枯槁的臉上露出一絲兇厲之色。
而就伊文走到上一層的樓梯隔道時,這層的鏡面中,老婦模糊的形象瞬間變得清晰起來。她看著對方走來的身體,就在他與鏡面擦肩而過的一瞬間,伸出了雞爪般的雙手,閃電般抓向對方的咽喉。
但是伊文的動作比她還快!
就在老婦從鏡面中露出上半身,向他襲來的一瞬間,伊文反手一拳砸向老婦的面門,將她直接砸回了鏡面中。
砰一聲回到回到鏡中之后,老婦瞬間安靜下來——只見她頂著一顆青腫不堪、好似豬頭般的腦袋,側身站在鏡面中,表情變得無比頹廢沮喪,再無之前的陰狠兇厲。
一一一一一一
伊文一口氣走到十三樓,終于來到了米歇爾所在的區域。
這里到處都是鏡子,積滿了灰塵的地面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無數面鏡子——落地式的、懸掛式的、框架式的、方形的、橢圓的、鏈式的、幾何形的,成千上萬鏡子,組成了龐大的迷宮,令空間里到處都是伊文重重疊疊的身影。
他轉身一看,發現背后的走廊出口,不知從何時開始,也變成了一面長方形的框架鏡。
就在這時,地面刮起了一陣強風,在呼嘯的氣流下,地上的灰塵也被揚了起來,有魔力似的紛紛撲向了伊文。
“米歇爾這家伙到底在哪兒?”
他一邊思考米歇爾的位置,一邊輻射出念動力,試圖遏制撲面而來的氣流。
但氣流卻沒有絲毫減緩,反而刮得越來越大,仿佛要將伊文徹底吞沒;混亂的空間中,一些碎石也被揚了起來,撞在他的護體屏障上撞得粉碎。
伴隨著獵獵作響的風聲,各種怪異的吼叫聲此起彼伏,聽上去極其詭異。
伊文默默的環視一圈,隨后抬起左手,瞬間捏成鷹爪,朝著四面八方縱橫勾劃。
無數縱橫交錯的光之軌跡從他手指末端延伸而出,在空間當中瞬間擴大出無數面縱橫交錯的獵網,數不清的金色線條,瞬間布滿了整個空間。
嗖——!
醫院最高層的整個空間中,此刻隨著密集閃爍的光痕,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利刃切割著虛空。
砰砰砰砰砰——!
空氣里,無數面鏡子在一個瞬間全部破碎,閃光的碎裂鏡面猶如雪花般灑落在地,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所有的鏡面破碎之后,空間里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一個懸掛在天花板上的圓鏡,孤零零的左右搖擺。
“原來你在這里。”
伊文走到那面圓鏡下方,抬起頭,一臉玩味的看著鏡面:“堂堂使徒,居然被困在一面小小的鏡子里,我真替你覺得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