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德小姐,我記得你曾經說過,雖然身為圣女,但你并不信神對吧?”凌默沒有立刻回答貞德的問題,反而提問道。
貞德把頭點了點:“是這樣的。”
“不信神的這種態度是完全正確的,這個世界上并沒有神,我們自己才是自己的主宰。”凌默先是夸了夸貞德的這種態度,隨后忽然說道:“但根據我和你接觸的這段時間來看,您因為不信神,所以對各式各樣的神話傳說、傳奇史詩也并沒有任何了解,是不是這樣?”
貞德微微有些羞愧:“是……這樣,凌先生,讓您見笑了,雖然我曾經是一名圣女,但我并沒有圣女普遍意義上的那種性格,非常的不喜歡看書,所以各方面的知識都……比較欠缺。”
“和我想的一樣,”凌默點點頭,然后解釋道:“先說圣誕老人吧,雖然是民間傳說衍生而出的幻想生物,但他其實是有原型的,兩千多年前,教派的大主教‘尼古拉’酷愛紅衣,他不忍看到自己的教民疾苦,將自己的全部財產捐給了教會,同時終生幫助那些貧苦的人們。這位主教對孩子尤其的好,無論多么臟的孩子,都能從他那里得到面包、糖果和微笑。而尼古拉最著名的故事,就是幫助三位姐妹,將金子從煙囪里扔進去,恰好掉進三姐妹壁爐前晾曬的長筒襪中,使她們免于被自己的父親賣掉的悲慘命運。”
“尼古拉死后,他所在的城市一片悲痛,人們稱其為‘圣尼古拉’,并自發為他舉行紀念活動,最終越傳越廣,風靡大陸,后來,隨著傳說度和神圣性的不斷加強,人們覺得直呼他的名字都有些不尊敬,隨后便直接稱其為‘圣誕老人’。”
貞德聽的入神,略微了然的輕輕點頭:原來圣誕節的各種習俗,竟然是這樣起源的嗎?這位尼古拉主教,還真是一名了不起的圣徒呢!不過,凌默的下一句話,立刻讓貞德變了臉色,差點驚呼出聲!
“在尼古拉那個時期,由于歷史原因也好、交通原因也好,教派的影響范圍是非常有限的,神輝教派的虔誠教徒們為了傳播神的榮光,但在路線問題上產生了分歧,最終決裂。教皇一系沿著‘底格里斯走廊’北上,去了‘世界中心之海’傳教,圣女一系穿過亞細亞平原,來到了白銀半島。自此,神輝教派一分為二,成為了后來的‘裂空教派’與‘服從教派’。”
“這、這……這!”貞德滿臉震撼,她身為服從教派的圣女,生前的日常有一項就是和裂空教派斗爭,現在卻忽然有人告訴她,你們這兩個教派同出一源,其實是一回事!好半天時間,她才勉強消化了這個消息,有些疑惑的說道:“凌先生,我并不是在懷疑您說的話,只是……我們服從教派的起源典籍上,從來沒有記錄過這些事情。”
“你們當然不會記錄這些事情,雖然不是什么見不到人的事情,但……算了,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凌默本來想多說兩句,又覺得沒有必要,干脆止住了這個話頭:
“還是繼續談談尼古拉吧,對他而言,你們服從教派和裂空教派沒什么區別,都已不再是神輝教派。但由于上述的歷史原因,他仍然承認,裂空教派的教皇、服從教派的圣女是真正的教皇與圣女。”
“所以,我這個圣女稱呼他為‘圣誕老人’,他這個主教才會認為自己有些僭越了,”貞德接口道:“所以,他才會對我照顧有加,甚至將‘大預言術’這個級別的技能傳授給我,是這樣嗎,凌先生?”
“是這樣的,而且,”凌默有些猶豫,頓了頓,但最后還是開口道:“本來他不太可能對你這么好的,但你很有可能是世間最后一名正牌圣女,你們服從教派現任的圣女……怎么說呢,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那個玩意兒,除了你們教派內部,不可能有人把那玩意兒叫‘圣女’的。對尼古拉來說,圣女一系可以算是徹底絕跡了,他處于一種哀莫大于心死的狀態,所以才……”
聽了凌默的話,貞德沉默了好半天,忽然輕笑一聲,說道:“原本我想著,能拿回自己的頭就算是達成此生最大的心愿了,死不死的完全無所謂,但現在看來,我還死不得,服從教派內部,還等著我回去清理門戶呢?”
“你能做到的話,那就最好了。”凌默聳聳肩:“說實在的,這些年來,我和你們服從教派那群蘑菇人戰斗,都已經戰斗的快吐了,你身為圣女,有先天上的身份優勢,說不定還真能在服從教派內部發起一場撥亂反正的運動。”
“這樣的話,我就更需要提升自己的實力了,”貞德點了點頭,對凌默輕輕鞠了一躬:“凌先生,請您教我一下,大預言術到底應該怎么使用吧!圣誕老……尼古拉主教給我留下的信息中說,關于大預言術的疑問,都可以在您這里找到答案。”
“那個懶惰的混蛋……”凌默抱怨了一句,隨后說道:“說起大預言術,就不得不先提圣誕老人的能力,雖然是秉承幻想而生,但他的能力還是需要一定的基礎邏輯的。小孩子的愿望盡管很簡單,多數為玩具啊糖果啊點心啊之類的,但種類繁多跨度很大,圣誕老人卻能一一將他們滿足,你覺得,這是因為圣誕老人懂得很多,什么都能制造出來嗎?”
“顯然不是,”貞德默默思考了一下,果斷回答道:“哪怕只是制造一個能遙控的玩具飛機,涉及到的學科之多、范圍之廣,也絕對不是圣誕老人自己就能完成的。”
“是的,靠‘制造’這種手段,絕不可能實現那些五花八門的愿望,所以圣誕老人的能力也就呼之欲出了,”凌默伸開手,在貞德面前展開,說道:“他的能力,就是在一定限制之內,將‘說的’變成‘真的’!比如他說,我需要一輛玩具車,然后這輛玩具車就會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種能力……”聽著凌默的介紹,貞德忽然想到了什么,脫口而出了教派《圣典》的第一句話:“神說: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沒錯沒錯!還是你們這些神棍記得清楚!”凌默贊許的點點頭:“圣誕老人的能力就是來源于你們《圣典》的這句話!對神來說,結果的實現,是不需要任何過程的,神說會實現,它就會實現!大預言術的本質就是這么回事。”
“這也太強了吧?”貞德感覺自己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如果我想……”
“你想什么也沒用,”凌默提前打斷了貞德的話:“省省吧,這種不可思議的能力,怎么可能沒有限制?事實上,大預言術的條件極為苛刻,首先施法目標和你的實力不能差距很大,不然效果就會大打折扣,其次它的開頭必須是‘神說’,也就是說你只能使用《圣典》上的話,最后,無論‘大預言術’成功還是失敗,你都會立刻耗盡所有的能量,現在知道圣誕老人為什么突然從空中掉下來了?”
聽到一大堆限制,貞德有些氣餒,對凌默問道:“大概明白這個技能怎么用了,只是,《圣典》上以神說開頭的句子不超過二十句,絕大多數還都是祝福的話,根本就沒什么攻擊類的神言啊?”
“圣女小姐,我勸你一句,不要好高騖遠,”凌默警告道:“你還是先從祝福類的大預言術開始練吧,這樣被施法對象不會反抗,你的成功率還高一些。這個能力的可怕程度遠超你的想象,如果不是能力過于可怕,導致突破太困難,圣誕老人早就晉級為八級魔獸了!”
“說的也對!即使限制條件這么多,這能力還是一個超可怕的技能呢!”貞德振奮起來,旋即,她看向凌默,伸出一只手,擺出一副要為他洗禮祝福的姿態,同時說道:“要不,先在您身上試試?凌先生,把頭伸過來,我給你上個buff……”
“拉倒吧。”凌默沒好氣的拒絕道:“你和圣誕老人其實是一路貨色,我從剛才開始,就特想揍你一頓,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
貞德疑惑的問了一句,忽然臉色一變:“對了,小罕!”
“看起來,你對自己的坐騎根本就不太上心,”凌默嘲笑了一句:“完全把它忘在了腦后,攤上這么一個主人,我真為它感到難過。”
貞德此時已經顧不得凌默的嘲諷了,剛才死亡之翼的出場太過震撼,加上關于圣誕老人、關于教派的秘聞接踵而至,信息量太大,讓她有些精神恍惚,一時間竟然把剛才傷心欲絕的小罕給忘記了!此時反應過來,她連忙高舉起頭,四下轉了轉,很快看到了不遠處,把碩大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哀莫大于心死的小罕!
她連忙湊了過去,正看到一副凄慘至極的場景:小罕半躺在地上,馬肚子上的貫穿傷此刻更加巨大了,它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修復身體這回事,任由那些代表自己生命力的黑氣從中溢出,本來被黑氣遮掩,模糊不清的內部結構此時已經愈發清晰,死黑色的胃、腸、肺、心都破破爛爛的。風一吹,一大蓬黃土就從裂口進到肚子里,和體液一接觸就成了泥巴,骯臟之余,也散發出一陣陣腐臭的氣息。
眼見小罕的情況如此嚴重,貞德差點急的差點流出眼淚,她的手上出現一大團陰影能量,朝著小罕的腹部就覆蓋了上去,試圖去堵住它腹部那個巨大的創口。然而小罕似乎并不愿意配合自己的主人療傷,無論她施展了噴灑了多少能量上去,小罕都不把這些能量吸入自己的體內,只是任由它們在自己的體表流逝掉。
“小罕?小罕你怎么了?”貞德急的發瘋,再次輸入能量無效之后,她有些無計可施,眼見小罕的脖子正正的朝向魯道夫死亡的位置,沒有任何回應自己的意思,她咬了咬牙,從背后抽出門板巨劍,將沒有花紋的那一面對準小罕,試圖將它再次吸入劍里。
淡黑的能量光幕落在小罕身上,本該再次化為黑氣融入劍中的它卻毫無動靜,竟然是拒絕了!這匹無頭戰馬,直接拒絕了進入庇護所的機會!
“小罕?!”
貞德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了,她不斷的在小罕身上撫摸著,試圖讓對方振奮起來,但小罕并沒有任何反應,第二次用劍對小罕發出召回命令,但對方還是拒絕了!
不過這次,小罕終于有了反應,它的脖子慢慢扭轉,從那堆看不出形狀的碎肉灰燼堆的方向移開,轉向了貞德,它的主人,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會之后,發出了一聲垂危的馬鳴,用極度虛弱的語氣開口道:
“真…好……呀……”
“你、你竟然可以說話了?!”貞德略略一驚,小罕這種種族,想要說話,實力最低要達到七級魔獸才行!還沒來得及欣喜,就聽到小罕繼續虛弱的說道:
“雖然我的……頭…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但……主人……的頭就……希望…近在咫尺,真……好……呀…”
“別說話了,小罕!”貞德舉起了手中的劍,對小罕說道:“來,快進到劍里,修復好創傷,咱們一定還能找到適合你的頭的!別在說話了,先進來,不然你真的要死了!”
“我…不……必了。”小罕再次拒絕:“這顆……頭……沒有得到的…瞬間,我一下…明白了…很多東西,但那時候…我就……已經…死了,咱們……無頭一族…遇到……自己的頭……就會死…的傳說,是…真…的…”
“我…無法……向您說明…我到底……明白了……什么,我的……主人,只能提醒您,一定要……小心……孟婆!”小罕繼續艱難的向外吐字,說到這里,它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解脫之意,全身都開始有些虛無縹緲起來:“為了…完成…咱們的愿望,讓我……最后一次……為您盡到……坐騎的……責任…吧!”
最后一個字吐出,在貞德錯愕無比的眼神中,小罕龐大的無頭之軀直接炸碎,碎成了一大片黑色的濃墨!然后,這粘稠的好似墨水一般的黑色能量,就瘋狂的涌入了貞德的身體,讓她的氣勢節節攀升起來!